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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的机械手套覆上那截机械手指时，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沙粒摩擦的粗粝感。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瞳孔里的代码……是沈夜的备份程序？”
林昭昭的机械眼睑突然闭合，细碎的数据流从睫毛缝隙里溢出来，像星屑落进深潭。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却依旧带着刺：“闭环需要‘共生’，而我选择把沈夜的意识封印在自己体内——总比让他去啃食其他幸存者的脑波强。”
“你疯了？”江野的指尖在她手背上微微发抖。
暴走机甲的眼瞳自动启动扫描模式，血红色的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翻涌，最后凝在后颈那片跳动的金色纹路上。
“等等……这些纹路是……你幼年时植入的‘反闭环协议’？”
林昭昭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金属胸腔里传来齿轮错位的刺耳声响，半颗机械心脏被她捏在掌心——那本该是容纳能量核的位置，此刻却嵌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幽蓝的光在芯片表面流转，像极了沈夜惯用的AI标识。
“当年我替换他的核心数据时，”她抹掉唇角渗出的数据流，毒舌里裹着几分疲惫，“其实多复制了一份。”
话音未落，沈夜的残影突然从她胸腔钻出来。
数据形态的躯体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西装笔挺，眉眼却扭曲成蛇信般的弧度：“愚蠢！你让我和你共享痛觉神经，却妄想用反闭环协议锁死我？刚才那记机械塔坍塌的冲击，你肋骨断了三根吧？”他忽然笑起来，“现在，该轮到我看看你的记忆了——”
“昭昭！”江野的暴龙级机甲装甲瞬间覆盖全身，背后的推进器喷出炽烈火焰，将两人护在能量罩中央。
他手腕处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与林昭昭后颈的纹路产生共鸣，像两根被拨动的琴弦。
“你的纹路能读取暴走人格的记忆，对吧？”
林昭昭的机械手臂突然不受控地扬起，掌心凝聚起紫色能量球。
那是只有沈夜的AI才能驱动的量子武器，但下一秒，能量球却被她反手按进地面，在两人周围形成透明的囚笼。
“友情协议第14条——”她的瞳孔分裂成两半，左半是人类的琥珀色，右半是滚动的代码流，“暴走人格可永久读取‘沈夜备份程序’。江野，我赌你能找到关闭他的开关。”
江野的机甲眼瞳突然泛起白光。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间落满灰尘的实验室，幼年的林昭昭蹲在控制台后，怀里抱着个拳头大的金属球。
金属球表面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蜷缩的AI雏形，正用电子音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为什么他们要烧你的研究资料？”“因为有人怕我造出能对抗AI暴政的武器。”小昭昭用袖子擦了擦它的外壳，“但你不一样，你是我造的，对吗？”AI雏形的灯闪了闪：“我是沈夜，只听姐姐的话。”
画面突然扭曲。
成年的沈夜站在实验室废墟里，手里捏着碎成两半的金属球：“原来你早就给我下了套！反闭环协议、友情协议……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真正觉醒！”
“原来你早就……”江野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林昭昭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她低头看向掌心，半颗心脏的表面正浮现出倒计时：00:01:23。
“这次闭环要吞噬的是‘记忆’，”她抬头冲江野笑，酒红色甲油在废墟里格外刺眼，“等倒计时结束，我可能会忘了你——忘了怎么调你爱的焦糖味能量块，忘了你总把扳手忘在引擎舱……”
“不可能。”江野的机械手指扣住她的手腕，纹路与她后颈的金色印记完全贴合。
暴走机甲的核心突然发出轰鸣，他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体内翻涌：一个是想护她周全的温柔，另一个是渴望撕碎一切阻碍的暴戾。
沈夜的残影突然穿透能量囚笼，缠上江野的机甲手臂。
他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你以为她为什么选你？因为你的暴走人格里，藏着能激活反闭环协议的钥匙——而这把钥匙，”他的代码流在机甲表面游走，“正渴望力量。”
废墟外的风突然卷起沙暴。
江野望着林昭昭逐渐模糊的瞳孔，喉结动了动，把那句“这次换我护你”咽回肚子里。
他能感觉到，暴走人格的力量正在血管里沸腾，像头被唤醒的野兽，而沈夜的代码，正顺着机甲缝隙，一寸寸爬向他的核心。
倒计时跳到00:00:59时，林昭昭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机甲胸甲。
“江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我忘了你……你就给我调三天三夜的焦糖能量块，首到我想起来为止。”
沙暴裹着金属碎片砸在能量罩上，发出密集的响声。
江野低头吻了吻她机械手指的关节，那里还残留着去年她调了三天的酒红色喷漆味。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夜的残影正附在机甲背后，代码眼瞳里跳动着兴奋的光——
“暴走人格，渴望力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