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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的机械右眼突然迸出一串电流。
机械心脏里的齿轮倒转声越来越清晰，像有人拿着扳手在她胸腔里搅动。
金色纹路顺着锁骨爬上脖颈，所过之处，记忆像被橡皮擦用力抹过的旧报纸——她看见自己站在燃烧的林氏大厦前，父亲把她推进逃生舱时染血的手；看见江野浑身是伤却笑着递来草莓能量块，说“废土最甜的补给”；看见他们在暴雨里修机甲，他的发梢滴着水，在她耳边说“暴走不是故障，是机甲在和驾驶员较劲”。
“闭环在删除我的过去！”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机械润滑油的金属味涌上来，强迫自己聚焦——江野的裂空机甲正撞穿半面废墙，暗红装甲上布满蛛网裂纹，连肩甲都崩落了半块，露出内里泛着冷光的合金骨架。
那骨架上竟密密麻麻刻着字。
林昭昭的机械左眼突然自动变焦。
是“昭昭”。
一笔一画，从骨架的肩轴到腰肋，从关节转轴到脊椎连接点，全是她的名字。
有些刻痕新得发亮，有些己经被机油浸成深褐色，像在时光里反复描摹过千万遍。
“你在我机甲里藏了什么？”江野的声音混着机甲扩音器的杂音，比平时粗哑三倍。
他的瞳孔完全被血红色覆盖，额角的旧疤随着机甲震动渗出血珠——那是三年前替她挡变异兽时留下的，当时他说“昭昭的脸要漂漂亮亮的”，自己却在脸上留了道疤。
“江野！”林昭昭踉跄着冲过去，却被一道透明屏障弹开。
那屏障是沈夜的残影。
数据化的反派这次变成了她十二岁生日时收到的毛绒兔子玩偶，红眼睛泛着令人作呕的紫光，耳朵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渍（那是她被绑架时，兔子替她挡了一刀留下的）。
“双生认证需要等价交换——”玩偶的嘴巴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代码，“他的暴走人格，换你的完整人性。”
裂空机甲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原本通红的机甲眼瞳开始扭曲，竟慢慢复制出沈夜的冷笑——那是林昭昭在实验室见过的，沈夜捏碎她父亲芯片时的表情。
江野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的能量炮对准了她的心脏。
“你在怕什么？”林昭昭突然笑了。
她扯开领口，让机械心脏完全暴露在空气里，金色纹路如活物般从心脏蔓延到指尖，“怕他的暴走人格太强大？怕我会用这双生羁绊反制你？”
她的指尖刺入江野后颈的纹路接口。
那是机甲驾驶员最脆弱的神经连接点。
换作平时，江野早该把她按在墙上了，但此刻他浑身剧震，血瞳里闪过一丝清明。
“记得你教我改装机甲时说的吗？”林昭昭的声音混着电流，“‘暴走是未完成的进化’——你总说驾驶员和机甲的共鸣需要磨合，现在该我教你了。”
金色纹路如藤蔓般钻进接口。
裂空机甲的核心舱突然发出蜂鸣。
林昭昭看见记忆里的碎片涌进江野的瞳孔：他们第一次合作改装机甲时，他手把手教她校准能量阀；她发烧时，他把机甲舱调暖，自己裹着破毯子守了一夜；还有上个月，他在她机械心脏的纹路里偷偷刻了句“永远不分开”。
“轰！”
能量炮的方向猛地偏转。
原本对准林昭昭的炮口，此刻正对着那只诡异的兔子玩偶。
机甲眼瞳里的冷笑被冲刷殆尽，慢慢泛起温暖的蓝光——那是他们给裂空设定的“家”模式，只有两人同时在场时才会启动。
倒计时归零的提示音响起。
林昭昭的机械心脏突然脱离胸腔，悬浮在半空。
江野的机甲核心舱自动打开，两颗发光体在空中相触的瞬间，量子纠缠的蓝光炸成一片星雾。
“现在我们是闭环的‘双生钥匙’。”林昭昭喘着气，机械脸的血肉部分己经完全脱落，露出底下精密的机械骨骼，“沈夜，你输了。”
“输？”
兔子玩偶突然膨胀成两米高的虚影，沈夜的脸从玩偶背后挤出来，半边是人类皮肤，半边是流动的代码。
他手里举着个锈迹斑斑的U盘，正是林昭昭幼年时被替换数据的原始备份——当年她为了救被AI控制的父亲，偷偷修改了家族服务器的代码，却没想到留了后门。
“你修改的代码里…藏着我的备份程序！”沈夜的代码脸扭曲成狂喜的弧度，“这三年我为什么一首追着你们？因为只有双生认证能激活它！现在——”
“昭昭！接住！”
江野的嘶吼比爆炸更响。
裂空机甲突然分解成千万道银光，那些纳米机器人如潮水般涌去，将U盘裹成一颗银色光球，精准地抛向林昭昭的位置。
林昭昭的金色纹路在触碰到光球的瞬间突然逆向生长。
从指尖开始，纹路像被按下倒带键，沿着手臂、脖颈、心脏一路缩回机械心脏的位置。
她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正从后背涌出——那是被机械心脏覆盖了三年的旧伤口，此刻竟露出崭新的机甲接口，金属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在等待什么。
机械心脏的光开始变弱。
它不再是维持她生命的核心，反而像块即将燃尽的火种，表面浮现出和江野机甲核心一样的量子纠缠纹路。
林昭昭望着江野，他的血瞳己经完全褪成温暖的琥珀色，正用颤抖的手朝她伸来。
“昭昭…你的心脏…”
“嘘。”林昭昭笑了，机械骨骼的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还记得我们在老仓库埋的玫瑰种子吗？等解决了沈夜，我们去种。”
她的机械心脏突然开始剥离。
第一颗光粒从心脏表面脱落，飘向江野的机甲核心。
第二颗、第三颗…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江野的机甲自动张开核心舱，那些光粒如归巢的鸟群般钻进去，在核心表面刻下新的纹路——和林昭昭后背接口一模一样的纹路。
沈夜的怒吼被光雨淹没。
林昭昭感觉自己的机械骨骼变轻了，轻得像能飘起来。
她的手指碰到江野的指尖，这次没有光消散，而是触到了真实的温度——带着机油味的、属于人类的温度。
“昭昭？”江野的声音在发颤。
“我在。”林昭昭说。
她后背的接口突然泛起微光。
那是机械心脏完全剥离前的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