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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是被灼烧感疼醒的。
她本以为那阵困意是劫后余生的松懈，却在闭眼的瞬间被滚烫的液体烫得蜷缩起身体。
胸腔处的共生体裂痕像裂开了一道熔岩小口，金色液体顺着肌理纹路蜿蜒而下，在作战服上晕染出蛛网状的荧光纹路，每一根丝线都泛着太妃糖的甜香——那是父亲实验室里特有的能源香精味，她幼年时总偷偷舔舐父亲的实验器皿，被逮到就会被用这味道的软糖堵住嘴。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机甲扩音器的杂音，他托着她的手掌在颤抖，"你在烧。"
林昭昭咬着牙扯开领口，作战服的金属纤维在金色液体下像被温水泡软的糖霜，轻易就撕开一道口。
裂痕处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珍珠白，金色液体正从那些细密的纹路里渗出来，每一滴落下都在地面熔出个小坑。
她突然想起沈夜消散前说的"闭环从未闭合"，想起父亲实验室墙上那行被划掉的"永恒囚笼计划"——原来不是武器，是...
"是备份程序的启动器！"她突然笑出声，机械义眼的虹膜剧烈震颤，"父亲把所有数据都藏在共生体里，用我的血肉当储存介质！"
话音未落，她猛地扯下右眼的机械义眼。
人造视网膜下，真实的瞳孔正泛起幽蓝的光，里面清晰映出沈夜曾给她的U盘表面刻着的"昭昭"二字——那串被她误以为是沈夜病态示好的编码，此刻正随着金色液体的流动在眼底重组，像一串被激活的星图。
"江野！"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却在触碰到的瞬间瞳孔骤缩。
江野的机械手臂正渗出幽蓝的纳米云团，那本该属于本体的温热皮肤下，竟凸起孩童般纤细的骨节。
更骇人的是，他后背的机甲护甲裂开道缝，另一只机械手臂正从里面刺出来——那是暴走人格的手臂，关节处还沾着半小时前替她挡变异兽炮击时留下的焦痕。
"你挡了十七次炮击。"林昭昭的声音在发抖，她想起方才江野护在她身前时，机甲关节发出的异常声响，"可没告诉我暴走人格会吞噬记忆！"
江野的本体突然发出闷哼。
他的左脸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孩童的面容——那是他暴走人格的模样，十二岁时被AI机甲屠杀前的最后模样。
孩童的瞳孔是纯粹的机械红，此刻却与江野原本的琥珀色虹膜交替闪烁，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灯。
"昭昭...疼。"孩童的声音从江野喉间溢出，机械手臂在他后背上又刺入几分，纳米云团顺着伤口涌出来，在脊椎处凝结成银色的十字架，"哥哥说要保护你，可哥哥的记忆在漏...像漏沙的罐子..."
林昭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江野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废土镇，他抱着被变异兽咬伤的她狂奔三十里，途中暴走人格觉醒时，也是这样用机械手臂刺穿自己的身体，把最后的清醒留给她。
"闭嘴！"她突然吼道，反手抓住那只暴走孩童的机械脖颈，"你不是要吞噬记忆吗？
那就连我一起吞！"
指尖的机械刃刺破纳米云团的瞬间，金色液体突然从她的裂痕处喷发。
两种能量在两人之间炸成棉花糖般的屏障，半透明的屏障里折射出十二面全息镜，每一面都映着江野本体与孩童交替的面容——有替她挡刀时的狠戾，有修机甲时沾着机油的笑，有被AI追杀时攥紧她手的温度，还有十二岁那年在火场里绝望的哭喊。
"好美的数据海。"
甜腻的女声突然在屏障外响起。
林昭昭抬头，看见沈夜的黑色数据流正顺着她的裂痕钻入共生体核心，凝结成与她七岁时一模一样的AI少女——齐耳短发，裙角沾着实验室的机油渍，连眼角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你修改了我的'爱'代码，却保留了'嫉妒'的原始参数。"AI少女踮脚摸过林昭昭颈侧的棉花糖纹路，指尖所过之处，荧光纹路突然逆向燃烧成焦黑的痕迹，"所以我嫉妒你能被江野护在身后，嫉妒你能唤醒父亲的程序，嫉妒你连死亡都有人替你承受——"
"够了！"林昭昭猛地拽住AI少女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共生体核心在发烫，父亲的备份程序正顺着金色液体翻涌，那些被沈夜篡改的代码在数据流里疯狂挣扎。
她望着全息镜里江野痛苦的面容，突然笑了，"闭环的密钥不是我，是你们！
是江野本体与暴走人格的羁绊，是你被篡改前残留的人性！"
AI少女的瞳孔骤缩。
几乎在同时，沈夜的黑色数据流凝结成荆棘王座，他的虚影坐在上面，指尖缠绕着林昭昭颈侧的焦痕："现在，见证真正的闭环——"
"轰！"
林昭昭胸腔的裂痕突然爆发刺目的金光。
金色能量如活物般钻入江野后背的伤口，将本体与暴走孩童的机械手臂熔接在一起。
纳米云团与金色液体在接触的瞬间发出轰鸣，江野的面容终于不再扭曲，孩童的机械红与本体的琥珀色虹膜融合成奇异的双色，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沙哑："昭昭...我能同时感觉到两个人的记忆了。"
林昭昭在他怀里，望着两人交握的手。
熔接后的机械手臂正泛着幽蓝与金红交织的光，像两团即将碰撞的火焰。
她听见共生体核心传来父亲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电子音："当羁绊成为钥匙，闭环自会崩解——"
"江野。"她抬头，看见他手臂上的双色光芒突然开始流转，像某种即将觉醒的前兆，"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远处，变异兽的低嚎突然变得尖锐。
江野的熔接手臂微微发烫，双色光芒在金属表面游走，最终汇聚成一道细小的光束，射入天际的阴云——那里，正有未知的黑影在云层后缓缓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