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风裹着凉意往领口钻,我把工牌往保安眼前晃了晃,金属牌面在感应灯下泛着冷光。"临时记录员。"我声音压得低,像台里那些熬大夜写稿的实习生。
保安扫了眼我怀里的笔记本和录音笔,挥挥手放我进去——这是顾言托老陈弄的假证件,照片是上周拍的,我特意没画眼线,显得更像刚被抓来顶班的新人。
电梯往顶楼升的时候,我摸了摸内袋的钢笔。
笔身是父亲当年的配枪金属熔铸的,笔帽刻着"苏卫国"三个字,现在被我摸得发亮。
上周赵宇航用光谱仪扫过,发现笔杆夹层里嵌着微型解码器——这是我今晚的关键。
顶楼走廊的声控灯在我踩上去时"唰"地亮起,惨白的光把墙上"守正创新"的标语照得发虚。
会议室门虚掩着,我猫腰钻进去,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轻响。
通风管道在天花板角落,我拖来椅子踩上去,指尖刚碰到格栅,后颈突然冒起细汗——周启明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他有早起喝茶的习惯,要是这时候推门...
"然然,管道里有灰尘。"赵宇航的声音从耳机里冒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我调了监控,周启明五分钟前在地下车库停车,现在应该在电梯里。"我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微型监听器,胶面贴在管道内壁时粘了一手灰。
钢笔被我咬在嘴里,金属味顶得舌尖发涩,等解码器对准门禁锁孔,笔帽突然"咔"地弹开,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
"顾队那边到位了。"赵宇航的声音又响起来,"他换了B2岗的老张,现在在走廊尽头抽烟。
李娜切断了三层的通讯线,会议室的Wi-Fi三分钟后会跳转到我们的热点。"我低头看表,五点十分,离会议开始还有两小时。
解码器的红光闪得更快了,我盯着锁孔里转动的齿轮,突然听见隔壁办公室传来茶杯碰撞的脆响——周启明到了。
"然然!"赵宇航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按了办公桌第三个抽屉的按钮,是紧急信号!"我手一抖,钢笔差点掉下去。
楼下传来脚步声,我从椅子上跳下来,抄起桌上的会议议程假装整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我正好抬起头,眼睛瞪得像受惊的小鹿。
"周主任早。"我把议程递过去,指尖故意抖了抖,"台里说让我来做会议记录...我、我之前没跟过高层会,您看需要注意什么?"周启明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他眼角的皱纹堆起来,笑得像平时给新人讲新闻理想时那样:"小苏啊,记重点就行。"他伸手接议程,袖口滑上去半寸,我瞥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疤痕——和境外情报里那个"灰隼"的特征一模一样。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
周启明的手顿在半空,茶杯"当啷"一声磕在桌上,茶水溅在他深灰西装上。
他抬头时瞳孔缩成针尖,嘴角却还扯着笑:"小苏,你说什么胡话?"
"2018年7月12日,西北武器试验场。"我往前半步,鞋跟碾过地上的茶渍,"试验场突发电磁干扰,指挥系统被黑,我爸作为总工程师冲进去手动关闭核反应堆。
您当时是现场安全组组长,负责通讯保障。"我摸出手机,调出当年的新闻通稿,"官方说事故是设备老化,可我查到,那天有三封加密邮件从试验场发到瑞士。"
周启明的喉结动了动,他身后的凤凰系统突然发出嗡鸣。
那是台里新引进的全息投影设备,我上周跟拍时见过开机测试,此刻蓝光从底座升腾而起,在空中凝结成影像——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红色警报里奔跑,安全帽被气流掀飞,露出泛白的鬓角。"爸!"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
画面里的男人扑向操作面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下一秒,屏幕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
"控制住!"顾言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会议室门被撞开的瞬间,我看见他举着防爆盾,李娜跟在他身后,手里的电击枪闪着蓝光。
周启明的手往袖管里缩,我扑过去用膝盖顶住他手腕,金属硬物"当"地掉在地上——是颗拇指大的炸弹,红色指示灯在闪。
顾言甩出防爆毯,我拽着周启明往后退,毯子落下的刹那,"砰"的闷响震得耳朵发疼。
凤凰系统的红光突然大亮,机械音刺破混乱:"警告:黑曜石计划仍在运行。"我喘着气抬头,全息屏上的雪花点里,一行字慢慢显出来——"终极目标:幕后主使尚未现身。"
周启明突然笑了,他西装前襟沾着茶渍和灰尘,眼神却亮得瘆人:"小苏记者,你以为抓了我就完了?"他咳了两声,血沫溅在我手背上,"真正的猎人...才刚上场。"
顾言的手按在我肩上,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
楼下传来警笛的嗡鸣,由远及近。
我望着屏幕上跳动的红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原来我们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另一场狩猎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