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有了第二个赚钱的行当,我便小孩儿心性地带着人去了苏州城南玉石铺子。
这铺子装饰看起来跟别家的没什么区别,过去的时候掌柜将我当成贵客热情招待了半天,才明白这原来是东家,很是尴尬了一会儿。
掌柜的很是殷勤地不允许其他人在我跟前露脸,带着我介绍这铺子的经营,捧给我看账本。
看着这几尺高的账本,我忽然想起来前世里经济学里的内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革新的方向,还是不要随意动原公司的架构和经营。
我才第一次来,对整个店铺经营不了解,自问也没有经天纬地经营才华,姑且先不动,就这吧。
回来后针对每个人给我的印象,翻了翻他们的卖身契,这店铺里都是家里的老人,就连两个算账的伙计,也是家里送去学了回来的,具备忠诚和听话的条件。
回过了父亲,我便安排冯妈妈去前院找父亲专门拨过来给我的小张师傅。
这小张师傅打算盘算账盘账是一把好手。他父亲乃是江浙一带颇为有名的“张铁珠”。外号铁珠是说这人平日带一把铁算盘,将个账目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然而自已由于太清楚了,人又太耿直,待过的几个店铺里,太了解掌柜暗地里做过的勾当,人又不会变通,拒绝跟掌柜一起做假账,后来便被这些掌柜排挤,排挤地几乎在江浙一带待不下去。
后来便遇到父亲,父亲便将他带在身边,平时协助父亲巡盐查账,只干查账的活。
他的儿子从小接触这些,对账目极其敏感,然而平时就放在前院里,没让他过多参与父亲的公务。
这次将小张师傅拨过来,也算是让他领着我玩一玩吧。
我虽然不懂得经营,却明白一个道理,做事要先做人。
我让冯妈妈安排小张师傅,带人先暗地里查一查店铺掌柜跟几个玉石师傅背地里的家私账目。
他们捧给我的账本问题不会太大,即使一时半会没平,我这个门外汉也不可能一时三刻看得出来,我也不想做那费劲功夫,便让小张师傅先暗地里看一看这几个铺子里的重要人物的家私。
他们都是签了契约的家生子,或者挖过来签了契约的下人,正常情况下人都是奴才,没有任何备私产的资格的。
当然这么多年下来,会有一些积攒,蒙主子恩惠,也有娶妻安家,以主子名义置办房产,添置家私,甚至再买上一两个仆人,自已也尝尝被人伺候的日子。
这些我都不在意。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但若是假借主子名义,大肆置办家私,将个家业弄的金碧辉煌,家里仆从成群,派头甚至能超过当地父母官,那种宰相门口七品官的,这可不行。
小张师傅忙活了好些天,回来整理了一本册子,告诉我,店铺里的人都还老实,店铺的账目还算规整,没什么大问题。
我点点头。算是放下心来。
忙了一些时日看那玉石铺子,我便暂时熄了做生意的心思,我且还没那个才能,让铺子忽然之间生意暴涨,富可敌国。况且我年岁太小,也不适合太过抛头露面。
夏日闷着无聊,干脆喊周泽熙,永安县主跟周表妹一起来打叶子牌。这叶子牌在京城很是流行,贵妇圈子里人人都会,乃是一项社交的基本本领。
叶子牌跟后世的麻将打法有些像,也颇能打发时间,老少皆宜。
母亲也爱,只可惜太忙顾不上,且又不能跟我们这几个小屁孩一起打。
我又不爱赚几个丫头婆子们那点子用命挣来的几吊钱,也不爱跟那几个母亲的丫鬟侍妾们一起来往。
几个半大娃娃也挺好。
这日周泽熙神神秘秘拉着我,说不如想个主意,为表妹庆贺一番,因为表妹已经由祖母做主,定了人家。
哦~这是好事啊,终于表妹不用在周泽熙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这两年来,周泽熙跟吃了长颈鹿似的,个子蹭蹭蹭往上长,已经超了我一个头,也比小表妹高了,因为跟我,还有永安县主往来密切的缘故,周老太太跟周大夫人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没有再给他安排相看别家姑娘了。
可是表妹年岁渐长,已经十三了,不能跟男孩子一样拖,家里又比较远,干脆由周老太太做主,定了同为世家的吴家的二房嫡次子。
又是嫡次子,看来老太太跟周夫人一致认为我们几个能力不堪为宗妇啊,没有那股子气度跟范儿。
唉,算了,谁让我们几个整天只想着怎么玩,怎么舒坦,我手指受伤,周泽熙头受伤,永安县主被惊吓之后,家里规矩礼仪并没有很管我们呢。
我们四个熟门熟路又凑在一起打叶子牌,只是这日我们不约而同的一而再再而三输给小表妹,最后说是输的钱给她添妆。
小表妹一下脸红了,说这才下定而已,哪到哪,说不准等及笄了以后再说。
“你这么可爱,我要为你设计几样独属于你自已的首饰。”
我看着她红红的脸蛋鼻尖,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
说干就干,撸起袖子,我拿起画笔,凭着自已的记忆跟理解,为小表妹画了两幅生肖卡通画。
这个世上不论首饰还是画画,要么贵在写实,要么贵在写意。写实讲究个惟妙惟肖,形象逼真,远处看跟真的一样,几乎可以引来昆虫蝴蝶最佳。要么写意,将禅意佛意融入画中,线条讲究个虚无缥缈,无声胜有声。
我画的两幅生肖图,老鼠,黄牛,却是后世流行的卡通版,老鼠大头小身子,大大圆圆的耳朵,还有一双圆溜溜可可爱爱的眼睛,咧开笑着的形似人类的嘴巴,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黄牛却是顶着大大的牛角在头顶上,嘴巴咧开傻乎乎笑着,身子和腿却是跟矮矮胖胖的小人一般,神气十足地掐着腰,看着来人,憨态可掬。
小表妹从来没看过这种画风,一时惊奇不已。
“快给我瞧瞧,快给我瞧瞧!”永安县主忍不住抢了过去细看。
这种画正好打了金子银子首饰给小姑娘小男孩佩戴,俏皮可爱,或者各色珠子串成,若是打磨成玉石的反而不唯美。
我给小表妹解释了一下,说这两个不适合打磨成簪子或者压裙,比较适合穿成坠子挂在脖子里,穿在手上也行。
“你对小楠楠也太好了,不行,也要给我画两幅,我也要。”
永安县主撅着嘴说。
小楠楠就是小表妹的小名。
“好好好,县主您的添妆也少不了,下午得了空我就赶紧画,然后跟王妃说,咱们的县主呀,着急选如意郎君呢,催着我要添妆……”
“啊呀,你个臭玉儿,乱讲些什么,看我不呵你痒痒……”
永安县主笑着嘻嘻哈哈朝我追来,我便赶紧着躲到最高个子的周泽熙身后,我们两个围着他转啊转,最后将桌上的一砚台磨碰到他身上才罢。
小楠楠果真寻了人家长大了,她宝贝似的捧着两幅画离我们两个远远地,生怕给画碰脏了。
过两日果真我寻了铺子上的师傅打了金首饰,上面刻着这两个可爱的卡通生肖鼠和生肖牛。
我亲自带着捧着去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