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清茶,氤氲着淡淡的香气。小院花厅内,林婉儿与苏红袖分坐两侧。林婉儿依旧是一身素雅青衣,只是眉宇间少了在陈府时的郁结,多了几分自信与沉静。苏红袖则是一身利落的暗红色劲装,马尾高束,英气逼人,只是看向沈墨时,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沈相公相召,不知有何要事?”林婉儿声音温婉,目光清澈。
沈墨没有绕弯子,将周文斌举荐他入工部、以及自己决定北上京城之事和盘托出。末了,他目光扫过二女,沉声道:“京城水深,龙潭虎穴。沈墨此去,非仅为前程,更有一桩旧日血仇需了断,牵扯甚大,恐有凶险。”
他看向林婉儿:“婉儿姑娘,织云合作社根基初立,然临安格局己定,有孙伯、铁柱等人操持,当可稳固。京城商贾云集,信息交汇,乃织云腾飞之地,亦是我探听消息之要径。你可愿随我北上,执掌京城‘墨工坊’商号,为我经营耳目,筹集资财?”
林婉儿心头一颤。离开临安,去那波谲云诡的京城?她看向沈墨,那双深邃眼眸中是对她的信任与托付,更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她想起陈府的囚禁,想起沈墨为她撕开的那片天,心中瞬间澄明。这不仅是报恩,更是她挣脱枷锁、施展抱负的广阔舞台!
“婉儿愿往!”她起身,盈盈一礼,声音清脆而坚定,“定不负沈相公所托,让‘墨工坊’之名,响彻帝京!”
沈墨颔首,目光转向苏红袖,语气带着一丝郑重:“苏姑娘。京城权贵林立,凶险莫测。沈墨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恐难自保。更听闻令尊苏老将军昔年威震边关,军中故旧甚多。沈墨斗胆,请姑娘随行护持周全。一来可避临安流言蜚语(指其拒婚马家之事),二来…或许能借姑娘之力,接触军中旧谊,于国于家,或有裨益。”
苏红袖握紧了腰间的短剑柄。保护沈墨?接触军中旧部?她脑海中瞬间闪过父亲残破甲胄时落寞的眼神,想起沈墨改良弩机草图时那自信的光芒。去京城!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重振苏家声威的可能!更有…眼前这个让她心折的男子。
“沈相公言重了。”苏红袖抱拳,英姿飒爽,眼中战意与期待并存,“红袖一身武艺,正愁无用武之地!护你周全,责无旁贷!至于家父故旧…红袖自当尽力!” 她应下了,也默认了沈墨为她寻的“避流言”的台阶。
“好!”沈墨心中一定,有了这两位各擅胜场的红颜相助,京城之行,把握大增。“如此,便有劳二位姑娘。我们需尽快准备,待周大人文书一到,即刻启程!”
接下来的日子,临安城表面平静,暗流却围绕着即将北上的三人涌动。
林婉儿将临安“织云合作社”的事务细致交割给孙老汉和赵铁柱,反复叮嘱品质与诚信。同时,她通过商队渠道,将一批品质最优的“织云”细布和沈墨特制的几款加了淡雅花露精油的“墨工坊”香皂作为敲门礼,秘密发往京城,寻找可靠的铺面落脚点。她像一只织网的蜘蛛,悄无声息地在京城布下商业与情报的节点。
苏红袖则开始整理行装,磨利兵刃。她修书一封给父亲苏定方,言明将随“工部新秀”沈墨入京,并隐晦提及或有机会接触军中旧部。苏定方回信虽短,字迹却苍劲有力,只西个字:“谨慎,扬名!” 她知道,父亲沉寂多年的心,也因这一线希望而重新燃起。
沈墨则更加忙碌。他一边协助周文斌处理陈百万、马五案子的收尾,稳定临安局面,巩固与周文斌的“香火情”。一边将自己关在小院,绘制整理着几份极其重要的图纸:
神臂弩进阶版(踏张弩结构图):在现有神臂弩基础上,加入滑轮组和脚踏上弦装置,大幅提升射程、威力和上弦速度,这是投石问路、获取军方重视的关键!
初级炼钢法(灌钢法优化流程):详细记录了如何建造更高效的“墨炉”,控制火候、生熟铁配比,以获得品质更稳定坚韧的“墨钢”。这是工业根基,也是未来最大的筹码!
水泥配方及简易窑炉建造图:此物一旦用于筑城、修路、治水,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足以震动朝野!
这些图纸,是他立足工部、撬动更高权力的核心资本。每一笔线条,每一个标注,都凝聚着他超越时代的知识和心血。
同时,他也在思考肥皂产业的布局。京城贵胄云集,奢侈品市场潜力巨大。他指导官造作坊秘密试制了一批添加名贵香料、精油,并用模具压出精美花纹的“御品香皂”,准备作为打通上层关系的润滑剂。
一个月后,京城吏部的文书,连同周文斌情真意切、极尽褒扬的举荐信,终于抵达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