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风波暂时平息。官造“净衣皂”作坊在县衙工坊内紧锣密鼓地筹建起来。沈墨将核心的碱液提纯环节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以安全为由,在县衙小院单独操作),只将后续相对安全的皂化、入模工序交给招募的匠工。利润的大头流入县衙公账,周文斌对沈墨更加信任倚重。沈墨个人虽然分润不多,但借助官办的名头,彻底站稳了脚跟,也摆脱了陈百万的纠缠。
沈墨并未忘记对林婉儿的承诺,以及对付陈百万的第二步棋——布匹生意。
几天后,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沈墨在县衙小院秘密会见了由张师傅引荐来的三位代表:一个是手艺精湛但备受陈记压榨的老织户孙老汉,一个是擅长复杂染色却接不到好活计的染匠李师傅,还有一个是头脑灵活、在织户中颇有威望的年轻织工赵铁柱。
三人面对沈墨,都有些拘谨和忐忑。他们听说过沈墨的“神犁”和“肥皂”,知道他是县尊面前的红人,但不知道这位贵人找他们这些苦哈哈的织户染匠做什么。
“诸位不必拘礼。”沈墨的态度很平和,“请你们来,是想问问,若有一个机会,能让你们不再受陈记布庄的压价盘剥,能拿到更合理的工钱,甚至…能学到更快更好的织布染布法子,你们愿不愿意一起干?”
三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沈相公…您…您说的是真的?”孙老汉声音颤抖,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千真万确。”沈墨拿出几张他抽空画的草图。一张是脚踏式“三锭纺车”的示意图(比现有的一锭或两锭纺车效率倍增),一张是结构更合理的“斜织机”改进方案(提升布匹质量和织造速度),还有一张是几种天然植物染料的优化萃取和套染工艺流程图。
虽然只是草图,但上面精妙的结构和清晰的流程,让孙老汉和李师傅这两个老行家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这纺车…一次能纺三根纱?”
“这织机…这角度…妙啊!”
“靛蓝套茜草染绛紫…还能这么干?!”
他们都是沉浸此道几十年的匠人,一眼就看出这些图纸的价值!如果真能实现,效率和质量都将有质的飞跃!足以打破陈记依靠低效垄断维持的高价!
“沈相公!我们愿意!一百个愿意!”赵铁柱激动地代表三人表态,“只要您带着我们干!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好!”沈墨点点头,“此事需秘密进行。你们回去,暗中联络可靠、手艺好、同样受陈记盘剥的同行。先成立一个‘织云合作社’,暂不对外声张。初期,由‘墨工坊’提供一部分启动资金(肥皂的分成利润开始发挥作用),采购更优质的棉麻原料和染料。你们负责按我的图纸,秘密打造新式纺车和织机,试验新染法。”
他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记住,我们要做的,不是小打小闹。我们要用更好的东西,更低的价格,彻底打破陈记的垄断!让临安的百姓,能穿上又便宜又好的布!也让你们的手艺,得到应有的回报!”
“是!沈相公!”三人热血沸腾,齐声应诺!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斗志!
送走三人,沈墨独自站在廊下。细雨如丝,浸润着院中的青石。
肥皂只是开始,曲辕犁是敲门砖。
织云合作社,将是他撬动商业版图、积累真正资本的第一步。
而陈百万…沈墨望向城西陈府的方向,眼神冰冷。
这只是利息。
原主沈墨的那条命,还有那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
他,会一笔一笔,慢慢清算。
雨丝渐密,临安城的灯火在雨幕中次第亮起。一场围绕布匹、财富与复仇的无声战争,己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