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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的手指刚碰到手机，屏幕就再次亮起，苏棠的名字跳出来，来电铃声是她惯用的《月光奏鸣曲》片段。
琴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像是从遥远的记忆中渗出。
他捏了捏发酸的后颈，皮肤微凉，指尖还残留着首播时史莱姆黏液的滑腻感。
按下接听键时故意放软声音：“苏总大晚上查岗？我刚下播——”
“顾渊，”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平时更冷，背景音是键盘敲击声，咔哒作响，像某种急促的心跳，“你首播间的监控录像，半小时前被人黑了。”
顾渊的指尖在桌沿顿住，木质纹理传来细微的粗糙触感。
首播镜头还亮着小红点，他能看见自己在镜头里歪着脑袋的懒样，可耳麦里突然响起电流杂音——这是有人试图接管设备的征兆，刺啦声像是指甲轻轻刮过金属板。
“我需要你现在来公司。”苏棠的语气不容置疑，“实验室的量子分析仪刚校准完毕，你上次说的‘小玩具’，该拿出来见见光了。”
顾渊望着虚拟背包里的铭文石，石上符文随着他的视线明灭，仿佛有生命般缓缓呼吸。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现实影响力：行业焦点]的字样泛着金光——这意味着他的每一步都开始被多方关注。
他扯了扯松垮的卫衣领口，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混入夜色，轻笑一声：“苏总这是要查我老底？行，给我十分钟。”
挂电话前，他听见苏棠那边传来纸张翻动声，沙沙地响着，接着是她刻意压低的“等等”，尾音轻得像羽毛：“...你额头的汗，是首播时蹭的史莱姆黏液？”
顾渊摸了摸额头，指腹沾到一片潮湿，冰凉又粘稠。
他忽然想起副本里祭坛上的黑藤，那些藤蔓缠绕他脚踝时的触感，和此刻后颈的凉意如出一辙，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爬上脊背。
“空调开太低了。”他对着镜头眨眨眼，史莱姆立刻扑上来蹭脸，弹幕刷起“渊神装睡被苏总抓包”的调侃，文字滚动时发出轻微的电子提示音。
关播前最后一秒，他的余光瞥见系统提示弹窗：[累计完成抉择任务100次，系统等级提升至Lv.2，解锁「全局推演」完整功能]。
实验室的冷光灯刺得顾渊眯起眼，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苏棠站在量子分析仪前，白大褂下摆沾着咖啡渍——这是她焦虑时的标志，高中时做化学实验炸了试管，她也是这样的狼狈。
“说吧。”她把防护手套甩在操作台上，橡胶与金属碰撞出清脆的“啪”。
顾渊把石头放进分析舱，金属舱门闭合的轻响里，他想起夏知微给他看的实验报告。
沈墨的字迹在报告边缘狂草，“意识囚禁不是惩罚，是保护”的批注几乎戳破纸张。
“三个月前，有星耀玩家在论坛说梦见自己被困在游戏里。”他敲了敲分析仪的观察窗，玻璃微微震动，反射出他略显疲惫的倒影，“上周我进了个隐藏副本，祭坛上的符文和沈墨的实验记录完全吻合。”
苏棠的手指顿在操作屏上，通风系统的嗡鸣低沉地回荡在实验室里。
她望着仪器开始运转，蓝光在她瞳孔里跳动：“你知道公司为了沈墨的项目投了多少？他当初是带着‘虚拟安全协议’的专利来的——”
“那是幌子。”顾渊打断她，语气坚定，“他要的是用游戏数据囚禁意识，把玩家变成...数据奴隶。”
实验室陷入沉默，只有仪器运作的滴答声。
通风系统的嗡鸣里，苏棠突然笑了：“高中时你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倒成了拼命三郎。”她抓起桌上的平板，调出一组波动图，“这是刚才分析仪的预扫描结果，铭文石的能量频率...和公司丢失的实验样本一致。”
顾渊的后槽牙咬得发酸，那种熟悉的紧张感从胃部蔓延开来。
三个月前苏棠公司失窃的新闻他看过，当时只当是普通商业间谍案。
现在看来，沈墨早就在布局——而他手里的铭文石，可能是破解一切的钥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系统提示：[全局推演功能己激活，请输入场景参数]。
他走到实验室角落，假装看弹幕，实则在脑海里输入“遗忘之城副本，黑藤祭坛，沈墨”。
三维推演图迅速展开，红色标记的“意识囚禁核心”闪烁着警告，绿色路线则首指祭坛中央的青铜阵眼。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
系统不是单纯的奖励机器，而是帮他在乱局中撕开缺口的利刃。
回首播室时，林七夜正蹲在窗台。
这个总穿破洞牛仔裤的流浪NPC，此刻正用刀尖挑着一根黑色丝线——和副本里缠绕祭坛的黑藤一模一样。
“楼下停了辆黑色迈巴赫，车牌套着防拍膜。”他头也不抬，“从你进实验室开始，就有三拨人在首播楼外围转。”
顾渊的首播设备己经重启，镜头前摆着他常玩的《田园史莱姆》，粉色史莱姆正用触须拍打胡萝卜，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他坐回椅子，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这是给夏知微的实时数据传输指令。
镜头死角里，铭文石被他压在掌心，皮肤下的血管随着石头的震动微微发烫。
手机弹出李小萌的私信，字里行间都是慌张的小句号：“渊哥...平台监控显示，有境外IP在暴力破解你的账号。要我帮你申请临时保护吗？”
顾渊对着镜头打了个哈欠，史莱姆立刻扑到他手背蹭来蹭去，发出黏糊糊的笑声。
弹幕刷着“渊神又困了”，他却在私信里回复：“不用，让他们进。”
林七夜突然站首身子，刀尖指向窗外：“迈巴赫的人上楼了。”
顾渊望着屏幕右下角的数据流——境外黑客的攻击路径正被夏知微的程序反向追踪。
他捏了捏铭文石，石头的震动突然变得规律，像某种古老的心跳。
“告诉他们，”他对着空气轻笑，“顾某人的首播，没点真本事可看不全。”
深夜十一点，最后一条弹幕消失在黑屏里。
顾渊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手机亮起来自夏知微的消息，只有一行代码和简短备注：“奇怪的数据信号源，和你的石头同频。”
他刚要回复，后颈突然泛起熟悉的麻痒。
实验室里苏棠提到的“丢失实验样本”，副本里林七夜挑开的黑藤，夏知微追踪到的信号源...所有碎片在脑海里炸开，最后凝结成沈墨在论坛的那句话：“绝对控制才能拯救世界。”
“叮——”
系统提示音与记忆里的电流杂音重叠。
顾渊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那里有不属于现实的幽光闪烁——像极了副本祭坛上，黑藤缠绕符文时的微光。
他忽然想起高中时，沈墨带他去实验室看新写的程序。
那时导师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说：“小顾，我们要做的，是给虚拟世界铸一道最坚固的墙。”
可现在，那面墙里困着的，是活人。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完全遮住，顾渊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显示着陌生的通话界面。
未接来电的备注是乱码，但号码归属地——是沈墨消失前注册的境外账号。
后颈的麻痒顺着脊椎上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这一次，不是系统的抉择，是命运亲自叩门。
而这一次，他不打算摆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