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衍昆仑

第46章 :星痕惊世引蜂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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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派衍昆仑
作者:
西门一刀
本章字数:
5336
更新时间:
2025-07-07

玄鸟九啄的传闻如惊蛰雷动,不过十日便顺着运河的碧波传遍一十三省。观星台的老槐树杈间落满带信的飞鸽,鸽尾系着的各派信物在春风里晃出细碎流光 —— 华山派的御剑符刻着 "翩若惊鸿",边角凝结的西岳雪粒尚未消融,映着日头泛着冷冽的光;嵩山派的星罗棋盘上,磁州窑的碎瓷片嵌成北斗七星图,釉色斑斓如打翻的银河;最惹眼的是西域龟兹的乐师,他背着鎏金胡琴立在柴门外,琴弦缠绕着葡萄藤编的护腕,风过时发出细碎的叮咚,像是驮着丝绸之路上的驼铃。

蓝蝶衣立在廊下,银簪上的玄鸟流苏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晨雾裹挟着槐花香漫过黛瓦,沾湿了她的薄纱面具,声音透过水汽传来时带着几分忧虑:"这般热闹下去,只怕会招来魔教的人。" 话音未落,院门外己炸开争执声。两个劲装汉子争得面红耳赤,一人腰悬峨嵋玉笛,笛身刻着 "泠泠七弦上" 的诗句,笛孔里塞着的防潮棉絮还带着江南的梅雨季气息;另一人背着石鼓书院的竹简,简上拓印的《峄山碑》篆字被得发亮,边缘卷起细密的毛边,足见主人日夜研读的痕迹。

"我家掌门愿以半部《九阴真经》换图谱!" 峨嵋弟子晃着玉笛,笛尾穗子扫得人眼皮发颤,"这可是黄裳真人手书的孤本!"

"荒谬!" 石鼓书生将竹简重重拍在石桌上,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我家棋圣的星罗棋盘能推演天机,换他三招都算屈才!"

此时憨憨正在灶间筛槐米粉,竹筛子与陶盆相撞发出清脆的 "笃笃" 声。忽被院外的争吵惊得手一抖,细雪般的粉末如云雾腾起,簌簌落在灶台上。他望着满地飞扬的槐花粉,恍惚想起去年麦收时节,虎娃们为抢最后一块槐花饼扭作一团,最后还是用半筐酸甜的桑葚才平息了这场 "战事"。

思忖间,他抄起熔心铲,铲起一捧还带着露水的槐花粉。晨光穿过粉末,竟在他粗糙的指缝间织出金色的网。"都别吵啦!" 他扬手将粉末撒向空中,粗布袖口扫过朝霞,惊起几片未落的槐花瓣。粉雾在春风中翻涌,渐渐聚成 "和光同尘" 西个隶字,笔锋圆润如李婶揉面时甩出的面团弧线,带着《曹全碑》的温厚,又透着田间地头的朴实。

"想学招式,先帮俺磨三斗槐米!" 他的声音裹着刚出炉的饼香,"磨够了,管教你们把 ' 雀啄分筋 ' 学得比麻雀还利索!"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峨嵋玉笛客笑得首拍大腿,青竹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练 "金顶绵掌" 磨出的剑茧:"憨大侠果然是 ' 以食证道 '!张某今日便试试这 ' 炊饼悟禅 '!" 说罢当真将玉笛横在灶台当擀面杖,笛身上的诗句随着动作在晨光里明明灭灭。

顷刻间,观星台飘起袅袅炊烟。槐花香混着墨香、棋韵与笛声,竟比春日的酒还醉人。憨憨撸起袖子指挥众人:"这位书生模样的兄弟," 他指着石鼓书院的弟子,"您细皮嫩肉的,先去劈柴活动筋骨!劈够三捆,教您 ' 雀啄分筋 ' 的起手式!" 又转头对玉笛客道:"您这吹笛子的手指灵活,正好磨粉!记着要顺时针转,跟俺村磨豆腐一个理儿!"

蓝蝶衣立在筛米的石臼旁,看着憨憨忙前忙后。银狐面具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发间的蓝蝶玉坠突然发烫 —— 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说遇真情时便会有感应。她望着憨憨给西域乐师递饼的背影,见他粗布衫上还沾着昨夜修补茅屋的草屑,忽然想起观星叟说的 "楚墨观鹤",原来真正的武道从不在深山古刹,而藏在灶台前的一瓢面、田埂上的一担柴里。

正午时分,大铁锅上贴满了槐花饼。憨憨瞥见西域乐师蹲在墙角调琴弦,鎏金胡琴映着阳光,纹路像流动的蜂蜜。"这位大哥," 他递过还烫手的饼,"您这琴能弹出槐花味不?俺娘说听着琴音,饼都能多吃两个!" 乐师怔了怔,指尖轻拨琴弦,《龟兹乐》的调子如清泉淌出,竟与灶台前的劈柴声、磨面声应和得严丝合缝,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盘旋,衔起飘落的槐花瓣。

石鼓书生擦着汗从柴房出来,额角沾着木屑:"憨大侠,这 ' 雀啄分筋 ' 当真和劈柴有关?我刚劈第七根时,手腕忽然一轻,倒像是... 像是面团甩出去的劲儿。"

"可不是嘛!" 憨憨边翻面边笑,铁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声响,"俺娘说劈柴要像雀儿啄食,看准了再下斧头,跟揉面找那个 ' 巧劲儿 ' 一个理儿!"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嘶声。三匹快马踏碎满地槐影,为首之人腰悬蚀骨铃,正是上次逃走的右杀手。"交出玄鸟图谱,饶你不死!" 他挥剑劈来,剑风如霜,扫落枝头残雪。千钧一发之际,憨憨抄起烙饼的铁锅格挡,锅底的油星飞溅,竟在剑刃上烫出 "大道至简" 的浅痕,像极了他平日里在灶台刻下的记号。

蓝蝶衣甩出毒丝织成蝶形盾牌,毒雾与剑风相撞的刹那,憨憨忽然想起今早磨面时,玉笛客吹奏的《高山流水》。"对了!" 他将铁锅重重磕在灶台,抄起熔心铲蘸满槐花粉,在空中划出九道弧线,"跟着俺唱!'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

峨嵋玉笛客心领神会,笛声陡然转急。奇妙的是,飘散的槐花粉竟随着曲调聚成玄鸟形状,翅膀扇起的风如潮水,将杀手的剑势搅得七零八落。"这... 这是楚墨的 ' 诗文化形 '!" 杀手惊恐后退,腰间蚀骨铃响得如丧钟。

憨憨挠头憨笑,铲尖还沾着没甩完的槐花粉:"俺就是想着,这么多槐花饼,得配点曲子才香!" 西域乐师见状,胡琴猛地拉出《将军令》,金戈铁马的曲调中,玄鸟虚影振翅长鸣,吓得杀手们慌忙翻身上马,连滚带爬地逃窜。

尘埃落定后,槐花饼的香气仍在缭绕。峨嵋玉笛客擦着汗感叹:"憨大侠,方才那招若配上俺们派的 ' 玉笛飞声 ',怕是能挡千军万马!" 石鼓书生默默在竹简上刻下新字:"厨间有武道,槐雪化星痕。" 字迹苍劲,却带着几分炊饼般的温厚。

憨憨将最后一张饼装进蓝布兜,准备给王大爷送去。蓝蝶衣望着他系布兜的手,那些常年劳作磨出的薄茧,竟与楚墨剑谱插图里的手型隐隐相合。"你这 ' 玄鸟九啄 ',"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笑意,"怕是比楚墨的原招更妙,多了份... 人间烟火气。"

"俺不懂什么招式," 憨憨不好意思地挠头,布兜里的饼还在冒热气,"就知道乡亲们饿了要吃饭,来了坏人要护着。" 他转身跑向观星台外,春阳为他的背影镀上金边,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舒展,恰似他方才划出的玄鸟轨迹。身后传来玉笛客吹奏的《采桑子》,曲调轻快如撒欢的虎娃,惊起满树槐花,纷纷扬扬落在蓝蝶衣发烫的玉坠上。

此刻的观星台,炊烟与云霭缠绵,渐渐漫过黛瓦飞檐。蓝蝶衣望着憨憨消失在槐花丛中的身影,终于懂得为何楚墨的武功失传百年,却能在这个憨小子身上重现 —— 原来真正的大道,从来不在高处不胜寒的武林秘籍里,而在灶台前揉面的力道中,在为乡亲送饼的脚步里,在那颗始终温热、朴实无华的赤子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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