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衍昆仑

第45章 :槐雪厨间误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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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派衍昆仑
作者:
西门一刀
本章字数:
5068
更新时间:
2025-07-07

观星台的老槐树在春雪初融时抖落冰棱,碎玉般的冰晶坠落在青石板上,惊得蹲在灶台前的憨憨手一抖,揉至半熟的面团在掌心颤出银月似的弧光。他猫着腰对付那团麦粉,粗布衫袖口沾着的面粉在晨曦里泛着珍珠光泽,指缝间还夹着昨夜帮李婶修补茅屋时蹭上的野茅草屑 —— 那些草屑上还凝着未化的霜,像撒了把碎钻。

忽听得檐角铜铃 "叮铃铃" 急响,三枚淬毒飞镖破窗而入,钉在枣木案板上滋滋冒青烟。针尖戳穿的面粉袋如泄了气的云,簌簌地漏着雪般的粉末,在晨光里织成半透明的帘幕。憨憨用沾着面的手背抹了把脸,嘟囔着抬头:"嘿!又来偷瞄俺烙饼的?" 指尖的面团还在晃悠,像只被惊动的白雀。

青瓦上立着两名黑衣杀手,左首那人腰间的蚀骨铃晃出冷光,铃舌上刻着 "螟蛉有子" 的《诗经》残句 —— 观星叟教他识字时,曾指着竹简说这是讲虫子互相扶持的故事。右侧杀手袖中机关弩泛着幽蓝,弩身缠着的墨线竟走成《兰亭集序》的 "永" 字笔势,憨憨瞅着那弯钩,想起自己学写 "人" 字时总歪向田埂那边,被刘秀才用戒尺敲过三次手心。

月光淌过淬毒的刃口,将憨憨粗布衫上的面粉补丁照得发亮,像虎娃们在晒谷场用石子摆的北斗七星。左杀手挥剑劈来,剑风卷起地上的槐花瓣,憨憨侧身避让时脚底一滑 —— 灶台上今早新熬的猪油还凝着白花花的油膜,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前扑去,熔心铲顺着惯性划出弧线,不偏不倚磕在两人手腕 "阳溪穴" 上。

"哎哟喂!" 憨憨摔得屁股生疼,却见铲刃带起的面粉在空中凝成九道浅痕,宛如村口老槐树上那只玄鸟雕像的羽翼。两名杀手盯着手腕上的面粉纹,面如死灰。那痕迹看似轻薄,却隐隐有金光流转,竟将他们的 "五毒摧心手" 封了三成。"这... 这是楚墨的 ' 雀啄分筋 '!" 右杀手惊呼着转身就跑,黑袍下摆扫落半片屋瓦,惊起梁上栖息的灰雀。

憨憨还没爬起来,观星叟的藜杖己点地生花,杖头铜球转出张衡星图,北斗七星的光影如纱帐般将两名杀手困在当中。老人白眉上还沾着昨夜观星时凝的霜花,像落了两朵小梨花,望着憨憨首乐:"小哥儿,你方才那招虽未得玄鸟九啄真传,却暗合 ' 刚柔相济 ' 之妙。当年楚墨观雀鸟争食桑果,见它们啄食时既灵动又留三分余地,才创出这招。"

"俺就怕面掉地上喂蚂蚁,随手挡了挡。" 憨憨挠头憨笑,铲尖还挑着半截面团,"老爷子,这面沾了飞镖毒烟,还能烙饼不?俺想着给村口瞎眼的王大爷送两个,他昨儿还念叨想吃俺烙的槐花饼呢。" 说着用袖子擦案板上的毒烟痕迹,粗布袖口蹭过枣木纹理,露出里面补了三层的补丁 —— 那是去年帮张屠户杀猪时,人家送的旧衣改的,针脚歪歪扭扭,是李婶手把手教他缝的。

观星叟捋着胡子叹气:"你这孩子,总记挂着旁人。" 话音未落,憨憨己踮脚去够房梁上挂着的槐花干,麻绳在他手中晃出细响:"昨儿采的槐花还剩一把,拌在面里准香。王大爷说吃了俺的饼,夜里能听见槐花开的声音呢。" 他把淡紫色的花瓣揉进面团,指腹碾过花瓣时,竟在面粉上留下淡淡的手印,形状像极了方才那 "雀啄分筋" 的痕迹,连尾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檐外春雪又落了些,老槐树抖落的冰棱砸在水缸里,惊起一圈圈涟漪,如墨滴入宣纸上晕开的纹路。憨憨把面团拍成饼坯,见观星叟还在研究杀手遗落的蚀骨铃,忽然想起什么,面团在掌心转得飞快:"老爷子,方才那杀手说的楚墨是谁?比俺村头教识字的刘秀才还有本事不?他能把字当饼烙不?"

观星叟摸着铃舌上的《诗经》残句,眼神忽然悠远,像望见过往的星辰:"楚墨啊... 是百年前用诗文化武功的奇人,曾在这观星台观鹤七日,看它们梳羽、啄水、展翅,创出玄鹤十二式。可惜后来为护百姓,与魔教大战时..." 老人顿了顿,指了指憨憨手中的熔心铲,"你这随手一挥,倒有几分楚墨 ' 以食证道 ' 的意思,把烟火气揉进了招式里。"

憨憨似懂非懂地点头,把饼坯贴在热灶上,槐花香混着面香渐渐弥漫开来,勾得梁上的灰雀叽叽喳喳。他瞅见观星叟白眉上的霜花,放下铲子去拿墙角的棉帽,帽檐上还沾着去年的槐花渍:"老爷子,您瞧您眉毛都白了,快戴上帽子。昨儿李婶还说,要给您织顶新的呢,说您老观星冻着了,俺们村的娃子们可没人讲故事听了。"

观星叟接过棉帽时,触到憨憨指尖的薄茧 —— 那是常年帮乡亲们挑水、劈柴、补屋顶磨出来的,硬实却带着暖意。老人忽然笑道:"你这 ' 雀啄分筋 ' 虽妙,可方才若不是灶台打滑,怕是也使不出来。" 憨憨把烙好的饼装进蓝布兜,听见这话挠头傻笑,露出一口白牙:"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跟平时铲锅巴似的,使猛了点,没想到面团比锅巴还听话。"

布兜里的槐花饼还冒着热气,憨憨掂量着分量,掰着粗短的手指算:"给王大爷两个,再给村头守桥的赵大爷一个,他腿不好,昨儿还帮俺抬过水缸呢。对了,还得给李婶送一个,她教俺揉面时说,加把槐花能甜到心坎里。" 观星叟望着他系布兜的认真模样,忽然想起楚墨遗训里的 "仁爱为基",不由得捋须长叹,声音里带着笑意:"罢了罢了,先不管什么玄鸟九啄,你且去送饼吧。只是记住,下次再遇着使《诗经》毒器的杀手,可别再用面团挡了,那毒烟呛着嗓子,该咳嗽了。"

憨憨应着声跑出厨房,春雪落在他粗布衫上,很快化成水痕,洇出深浅不一的蓝。他怀里的布兜暖烘烘的,装着的不只是槐花饼,还有给王大爷捎的草药、给赵大爷带的新麻绳 —— 这些都是今早打算帮乡亲们干的活儿,麻绳是他昨晚借着月光搓的,草药是从后山采的,叶子上还凝着露珠。

老槐树在他身后沙沙作响,枝头的残雪落下来,盖住了杀手遗落的靴印,也盖住了观星台青砖上那若隐若现的面粉剑痕。而厨房里,观星叟拾起憨憨落下的熔心铲,见铲刃上还沾着揉进槐花的面团,忽然在月光下看出些门道:那面团甩出的九道弧光,竟暗合《太初历》里 "玄鸟司分" 的星象轨迹,每一道都对应着春分时节的星官位置。老人望着憨憨跑远的背影,白眉下的眼睛突然发亮,像燃起两簇烛火 —— 或许这憨小子,真能应了楚墨 "大道至简" 的预言,用揉面的手,写出护民的诗。

灶台上的槐花饼还在滋滋冒油,香气混着春雪的清冽,飘向观星台外那片苏醒的村庄。憨憨的脚步声踏碎薄冰,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它们扑棱棱飞向老槐树,翅膀上抖落的雪沫,在晨光里闪成细碎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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