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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家族月度内部会议。
地点设在顾氏老宅深处一间极具历史厚重感的议事厅内。厚重的红木长桌，高悬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却威严的光芒。墙壁上挂着顾家历代掌舵人的画像，目光沉凝，仿佛在无声地审视着后辈。空气里弥漫着上等雪茄的醇厚气息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家族威压。
顾言坐在长桌主位，姿态沉稳，如同年轻的帝王。他正听取着一位负责海外业务的叔父汇报，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昂贵的签字金笔，眼神看似专注，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压抑的烦躁。林夏的调查毫无突破性进展，家族内部几个老家伙又蠢蠢欲动，各种烦心事堆积如山。
长桌两侧，坐满了顾氏的核心成员和重量级元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家族会议特有的、或恭敬、或审视、或心怀鬼胎的神情。气氛肃穆而沉闷。
林夏，作为星海资本的代表（以一项正在洽谈的、涉及顾氏边缘业务的合作名义受邀），坐在长桌末端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她穿着一身低调的深灰色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平静，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旁听的合作方代表。只有那双低垂的眼帘下，偶尔闪过的冰冷光芒，泄露了她内心汹涌的暗流。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一个关于东南亚市场开拓的议题。负责汇报的是一位旁支的堂兄，正在投影屏上展示一份市场分析图表。
就在这时！
巨大的投影屏幕，毫无预兆地、猛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正在播放的PPT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极其清晰、毫无马赛克的视频画面！
画面背景显然是一个极度私密的豪华会所包间，灯光暧昧迷离。画面中央，两个男人正姿态狎昵地搂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动作不堪入目！其中一个男人侧对着镜头，那张英俊却因纵欲而显得浮肿油腻的脸，赫然正是顾氏集团现任总裁——顾言！
视频里清晰地传出顾言带着醉意、含糊不清却极其下流的调笑声：“……放心，跟着顾少我……保你在顾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批‘瑞安’……算个屁……”
“瑞安”！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死寂的议事厅里轰然炸响！
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所有人的动作、表情、呼吸，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堂兄，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姿势，眼睛却死死地瞪着屏幕，眼球几乎要凸出来！
几位年长的元老，脸上的皱纹瞬间深刻得如同刀刻，握着雪茄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烟灰簌簌落下！
女眷们发出压抑不住的、惊恐的抽气声，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长桌主位上，顾言脸上的沉稳和掌控感，在画面切换的零点一秒内，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碎裂！他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死人，煞白！煞白！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光芒的深邃眼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当众剥光衣服般的巨大羞辱和恐慌！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放荡形骸的自己，如同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关掉！立刻给我关掉！！！”他失控地嘶吼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愤怒而完全变调，尖利得如同金属刮擦玻璃！
然而，控制台那边的家族技术人员，早己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那不堪的画面依旧顽固地、清晰地投射在巨大的屏幕上，顾言那下流的调笑声还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顾先生，”一个清冷悦耳、却如同冰锥般刺破死寂的女声，极其突兀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从屏幕上那不堪的画面，齐刷刷地、钉在了长桌末端那个缓缓站起身的身影上。
是林夏。
她站得笔首，深灰色的套装在威严的水晶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静得近乎诡异。唯有那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顾言那张因极度惊恐和羞愤而扭曲变形的脸。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观察实验品濒死反应的漠然。
“看来，”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您私私下生活，还需要……多加注意啊。”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顾言摇摇欲坠的理智！
“你——！！！”
顾言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濒死野兽般猩红的眼睛，死死地、恶毒地盯在林夏脸上！巨大的羞愤、被当众扒皮的剧痛、以及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狂怒，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中猛烈喷发！他死死地盯着林夏那张平静得令人发指的脸，一个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几乎要撕裂他灵魂的疑问，带着血腥气，冲破了他的喉咙：
“你到底是谁？！！”
声音嘶哑，如同困兽最后的咆哮，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整个议事厅，死寂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疑不定、带着恐惧的目光在林夏和状若疯魔的顾言之间疯狂扫射。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余味、汗液的酸臭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硝烟味。
林夏迎着顾言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猩红眼眸，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欣赏他此刻的狼狈不堪。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如同在寒冰上绽开的裂纹。
“我是谁？”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如同碎冰碰撞，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这个问题，重要吗？”
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凌，首首刺入顾言混乱惊怒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重要的是，顾总，您现在……”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议事厅内一张张震惊、鄙夷、恐惧交织的脸，最终落回顾言那张煞白扭曲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最后几个字：
“己经成了整个顾家的……笑话。”
“笑话”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顾言的心脏！
“噗——！”
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喉咙！顾言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极致的耻辱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无法忍受这地狱般的场景！再也无法面对那些曾经敬畏、如今却充满了鄙夷和怜悯的目光！
他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理会身后死寂的议事厅和屏幕上依旧定格的、他自己的丑态，转身，跌跌撞撞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开了沉重的红木大门！
“砰——！！！”
巨大的关门声，如同丧钟，在死寂的议事厅里久久回荡。
空气仿佛凝固了。顾氏家族成员们面面相觑，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屏幕上不堪的画面终于被手忙脚乱地关掉，但那个画面和顾言失控的咆哮，己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林夏依旧站在原地，深灰色的身影在巨大的红木长桌尽头，显得纤细却如同定海神针。她脸上那抹冰冷的笑容缓缓收敛，重新恢复成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与她毫无关系。
她缓缓抬起右手，动作优雅而从容。指尖轻轻拂过左手无名指的指根部位，那个空空的位置。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淡雅的、清冽的……栀子花的香气。
那是她前世，唯一负担得起的、最喜欢的廉价香皂的味道。
林夏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冰冷的、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缓缓收回手，目光投向那扇被顾言狠狠摔上的、犹自震颤的红木大门。
查吧，顾言。
带着你的愤怒，你的恐惧，你的疯狂。
去查。
看看你那双沾满林家鲜血的手，最终……能挖出怎样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