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的话,就是沈澜音的底气。
陆延川带凌惜玉回府,是陆家毁约在先。
那沈澜音要和离,陆家也没有资格阻拦。
当初陆延川说永不纳妾,陆家上下可是都点了头的。
就算要走,她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做错事的不是她,理亏的也不是她。
靖远侯府有世袭的爵位,丰厚的家底,就连沈澜音也有父亲的宠爱。
她没有必要在这破败的将军府委屈自己。
“大少夫人,老爷、夫人他们请您过去,大公子和凌姨娘也在。”
外头的声音,把沈澜音的思绪拉回现实。
秋水啐了一口,“小姐,他们怕是……不安好心。”
沈澜音轻轻抿了一口茶,起身,“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家小姐,不怕这些妖魔鬼怪!”
夏日午时的日头正盛,热气弥漫。
就算如此,也无法给衰败的将军府带来一丝生机。
只有斑驳的墙壁,破旧的琉璃瓦,记录着将军府曾经的辉煌。
如今拥有这座将军府的是陆家大房。
陆老爷和陆夫人育有三子二女。
三子分别是陆延川和二弟陆延安和三弟陆延尘。
三兄弟都成婚了,就分三个院子居住,平日里来往得也少。
倒是是陆延川的两个妹妹陆延思和陆延念整日里在沈澜音面前晃悠。
二房和三房是庶出,将军府入不敷出,早就分家搬出去了。
就算这样,沈澜音嫁进将军府三年,二房和三房的人也常来打秋风。
每次都是她破财消灾。
这般想着,沈澜音带着秋水来到陆夫人房中。
除了陆延川和凌惜玉,还有西小姐陆延思、五小姐陆延念也在。
陆老爷不在,估计是不想管这些事儿。
这个所谓的公爹是个缩头乌龟,遇到事就喜欢躲着。
让女人出头。
陆夫人尴尬地笑着,等了许久都不见沈澜音见礼,只得主动开口。
“澜音,这三年,你受苦了。现在川儿回来了,你也算有个依靠,以后不用那么劳心劳力,惜玉这孩子能干,会为你分担的。”
不得不说,这陆夫人的脸皮真厚,还长了一张巧嘴。
上来就要夺掌家权,还说得这般好听。
沈澜音就这么站着,冷冷说道:“夫人同意戏子入府?不怕辱了将军府的门楣吗?”
陆夫人瞪大眼睛,显然她没有想到沈澜音会这么说。
她笑容僵硬,“川儿愿意,惜玉待他又情深义重,作为母亲,断然干不出棒打鸳鸯之事。”
真是可笑至极!凌惜玉待陆延川情深义重,那她为将军府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陆老夫人自顾自继续说着:“往后,惜玉帮你操劳,你就在院子里安稳养身子,早日诞下将军府的嫡长孙,别的不用你操劳,多好啊!”
“戏子不是只会唱戏的吗?”沈澜音眸色一变,嘲讽道,“既然这戏子这么能干,可以掌家,做妾还真是委屈她了。”
沈澜音只觉搞笑。
凌惜玉一来就要掌家权,不就是冲着她的嫁妆来的吗?
要是没了她的嫁妆补贴,这将军府的家能好当?
光是将军府众人的吃喝拉撒都是一大笔开销,将军府的进项根本不够的。
何况众人还有一身花钱的毛病。
陆夫人和陆老爷年纪大了,身子不好,需要吃药。
陆延思和陆延念吃穿用度很讲究,就算府里没银钱,也不肯委屈个儿,光是每年的胭脂水粉就得花不少银子。
何况两人正在相看,置办嫁妆也需要大把银子。
二房和三房根本指望不上,还要大房养着。
这将军府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陆家上下帮凌惜玉争这掌家权,也是冲着她的嫁妆来的。
不好意思张口要,就使出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陆夫人神色阴郁,但还是耐着性子,“惜玉再能干,也不会越过你这个正妻去的。澜音,你向来懂事,不会是舍不得放权吧?”
沈澜音神色冷淡,“怎会?既然陆延川和戏子情深义重,我不会不识趣,以后这家就让戏子当吧……”
说到“戏子”二字时,沈澜音咬字清晰,声音很大。
屋内众人皆是大喜,觉得沈澜音要妥协了。
连敲诈她一些什么好东西都想好了。
毕竟她的嫁妆实在是太过丰厚了。殊不知——
沈澜音话锋一转,“我今日就要和离了,管你们将军府的事做什么?”
屋内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和离?
沈澜音是怎么敢的啊?
不就纳了一个妾,沈澜音就要和离?
京城哪家女子会如此善妒?
陆延川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沈澜音,我忍你很久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张口戏子闭口戏子,你对惜玉可有半分尊重?”
“刚刚在门口,你当着众人的面,甩了我两巴掌,给我难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
他越说越气,抬手就要——
打!
沈澜音丝毫不惧,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淡然道:“陆延川,你能承担这一巴掌的后果吗?”
陆延川面色突变。
他之所以低三下西求娶靖远侯嫡女,许下永不纳妾的誓言,就是为了得到靖远侯的支持,重振将军府。
重活一次,沈澜音自然发现了他的变化。
“既然承受不起,就放下你的脏手。”
陆延川双拳紧握,指尖泛白,像是受了天大的气。
他咬牙切齿,“沈澜音,我要休了你,让你成为京城人尽皆知的弃妇。”
很快,下人就拿纸笔上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陆延川就把休书写好了。
“沈澜音,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将军府的弃妇!就算你是侯府女,离了将军府,没人娶你,到时候你不乖乖回来求我原谅,就只能去死!”
沈澜音知道陆延川的底气在哪?
世家没有弃妇。
真的被休,那就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就算有娘家养活,光是京城众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把人逼疯,逼死。
上一世,沈澜音就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始终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现在的沈澜音什么都豁得出去。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被说吗?
沈澜音接过休书,将那张纸撕得粉碎,而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和离书甩到他脸上。
“陆延川,要休,也是本小姐休你,是你对不起本小姐在先。从今日起,你我和离,沈陆两家再无关系。”
“将军府纳戏子入府,夺正妻掌家权之事,靖远侯府定当广而告之,是陆将军背信弃义在先,不配再做侯府女婿。”
“你们争掌家权不就是贪图我的嫁妆吗?我的嫁妆都是靖远侯府的产业,你们将军府一个铜板都别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