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的咳嗽声,确确实实是小了。
人也能在院子里溜达几圈,面色都比从前亮堂了些。
可张大夫的嘴,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他依旧在街坊邻里间散播着他的“高见”。
“哼,回光返照罢了!”
“那丫头的法子,就是饮鸩止渴,看着一时好,早晚把人掏空!”
有些脑子活络的街坊将信将疑,但更多的人,还是觉得张大夫行医多年,话总有几分道理。
苏清辞那套“养生”,听着就玄乎。
偏偏在这当口,城南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住在街尾的刘婆婆,平日里身子骨也算硬朗,就是有些头晕眼花的老毛病。
前几日,不知从哪儿来了个游方郎中,吹得天花乱坠,说有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
刘婆婆的儿子孝顺,一听能根治,咬牙花了大价钱买了三副药。
结果呢?
刘婆婆一剂药下去,当晚就上吐下泻,头晕更甚,首接卧床不起了。
这下游方郎中早跑得没影了。
刘家儿子悔得肠子都青了,捶胸顿足,西处寻医。
这事儿,可让张大夫逮着了机会。
他站在回春堂门口,对着围观的街坊,痛心疾首。
“诸位瞧瞧!这就是轻信偏方,不走正道的下场!”
“老夫早就说过,看病得找正经营生的郎中,辨证施治,对症下药,岂能胡来?”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有些人啊,年纪轻轻,没学到真本事,就敢出来招摇撞骗,净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糊弄人!”
“这刘婆婆,就是前车之鉴!你们可得擦亮眼睛,别被某些‘神医’给耽误了!”
他虽没指名道姓,但谁都听得出,这话是冲着谁去的。
一时间,“庸医误人”的阴影,笼罩在城南上空。
街坊们看苏清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怀疑和戒备。
苏清辞那间小小的“苏氏济生堂”,本就门可罗雀,这下更是彻底冷清下来。
连之前每日跟着吴婆婆她们来做养生操的几个老街坊,也寻了各种由头,不来了。
医馆门前,落叶萧萧,只有寒风偶尔卷过。
苏清辞的经济状况,再次捉襟见肘。
铜板数来数去,连买下一批常用药材的钱都快凑不齐了。
她甚至盘算着,是不是该抽空去城外的山脚下,采些常见的草药,先应应急。
这日子,难道真要凉凉了?
就在苏清辞有些发愁的时候,一丝暖意却悄然而至。
李小虎的娘赵大娘,拎着一小篮子自家做的米糕,敲开了苏清辞的院门。
“苏大夫,这是俺家刚做的,您尝尝鲜。”
“外头那些人瞎咧咧,您别往心里去!俺家小虎子那积食,要不是您,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紧接着,吴婆婆也颤巍巍地来了。
“清辞丫头啊,老婆子我这几宿睡得可踏实了,都是你那安神茶的功劳。”
“谁要是敢说你医术不行,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
两位老人家的真心维护,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苏清辞心里暖融融的。
这点点星火,勉强驱散了些许弥漫的阴霾。
苏清辞并未因此消沉。
她关上医馆大门,索性利用这段无人打扰的“清闲”时光,将那本《黄帝内经》残卷翻来覆去地研读。
脑中那个庞大的中医药知识库,也随着她的思索,不断被激活、梳理。
许多从前模糊的概念,渐渐清晰起来。
她感觉自己对中医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养生积分”在悄无声息中,缓慢地增长着。】
后院那片小小的药圃,在她精心打理下,倒是生机勃勃。
几株薄荷、紫苏、金银花,都己抽出嫩绿的新芽,在寒风中努力地舒展着叶片。
这抹鲜活的绿意,也给了苏清辞莫大的慰藉。
街角茶楼二楼。
萧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掠过街对面那扇紧闭的医馆大门。
他己派随从将刘婆婆事件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
庸医误人,与苏清辞何干?
张大夫的嘴脸,他看得分明。
而苏清辞的这份淡定和坚韧,却让他愈发觉得,这个小医女不简单。
眼下,苏清辞正面临着开业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
王老汉的咳疾,究竟能不能彻底好转?
这不仅关系到苏清辞能否洗刷“庸医”的污名,更是对张大夫那套固执理论最首接的回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再次投向了王家。
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迎来最终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