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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整三天，巷子里的青石板路长青了苔藓。叶疏影把墨小满送到幼儿园，手里攥着那枚银色袖扣，金属边缘还留着淡淡的薄荷味。她没去花店，而是拐进了老街深处的"藏知阁"——这家开了三十年的旧书店，老板陈老头据说以前在文物局干过。
书店门轴吱呀作响，一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陈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整理书架上的线装书。叶疏影把袖扣放在柜台上，手指无意识地着上面的龙纹："陈叔，您看看这个。"
老头放下手里的《金石考》，拿起袖扣对着光看了看。他的手指在龙纹鳞片上轻轻划过，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纹路...像是民国时期青龙会的标记。不过这做工，又有点像...算了，说不好。"他突然放下袖扣，推了推眼镜，"丫头，这东西哪来的？"
叶疏影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笑了笑："在路边捡的，看着精致就收着了。"老头没再追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本泛黄的册子，翻到某一页："你看这个，当年青龙会的帮众就戴这种袖扣，不过龙爪方向不一样。"
册子上的图案和袖扣上的龙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龙爪朝向相反。叶疏影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想起墨凛后颈的月牙疤，想起他制服歹徒时利落的身手，想起那个刻着"LY-001"的军牌。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打转，却拼不出完整的图画。
"陈叔，您确定这是青龙会的？"她不甘心地追问。老头合上册子，叹了口气："不好说啊，现在仿品多。不过这银质...像是老货。"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丫头，我劝你别深究，有些事知道了没好处。"
叶疏影点点头，把袖扣收进包里。走出书店时，雨又下了起来。她撑着伞拐过街角，看见周文轩的轮椅停在不远处的包子铺前。他正在买包子，轮椅旁边站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
那个男人转身时，叶疏影看见了他手腕上的蛇形刺青——和便利店那个歹徒的一模一样。她下意识地躲到电线杆后面，心脏砰砰首跳。周文轩接过包子，对那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点点头，提着公文包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轿车开走后，叶疏影才慢慢走出来。周文轩也看见了她，推着轮椅迎上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叶小姐，这么巧。"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包上，"来买旧书？"
"随便看看。"叶疏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周医生也喜欢旧书？"
"谈不上喜欢，"周文轩笑了笑，转动轮椅，"只是有些资料只能在旧书里找到。对了，墨先生的PTSD最近怎么样？我这里有新药方。"
提到墨凛，叶疏影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想起袖扣上的龙纹，想起周文轩领带夹上的蛇形徽章，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子里形成。"周医生，"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试探一下，"您认识一个戴蛇形刺青的人吗？"
周文轩推眼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蛇形刺青？可能是哪个帮派的标记吧，我不太清楚。"他的语气太镇定了，反而让叶疏影更加怀疑。
"是吗？"叶疏影盯着他的眼睛，"我昨天在便利店看到一个，和您领带夹上的图案有点像。"
周文轩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随即笑道："叶小姐真会开玩笑，我的领带夹是家传的，怎么会和帮派有关。"他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得去医院查房，先走了。"
看着周文轩匆匆离开的背影，叶疏影感觉自己像踩在一团迷雾里。她拿出手机，想给墨凛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巷子深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正是刚才周文轩身边那个男人开的车。
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拐进旁边的小巷。身后的汽车也停了下来，传来开门的声音。叶疏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抱着包跑起来，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墙上爬满了藤蔓。叶疏影回头，看见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一步步逼近，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她退到墙边，手在包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防身的东西。
就在这时，旁边的窗户突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拉了进去。叶疏影惊呼一声，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薄荷味传来，她抬头看见墨凛的脸。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工装服，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脸上还沾着些机油。
"你怎么在这？"叶疏影惊讶地问。
墨凛没回答，只是把她拉到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个男人己经走到了窗下，西处张望。墨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玩意儿，对着窗外按了一下。男人突然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转身跑回了车里。
"那是什么？"叶疏影好奇地问。
"助听器干扰器。"墨凛收起东西，语气平淡，"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疏影看着他，想起包里的袖扣，想起周文轩的反常，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幕。她深吸一口气，把袖扣拿了出来："墨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墨凛的目光落在袖扣上，瞳孔骤然收缩。他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叶疏影："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知道？"叶疏影苦笑一声，"我女儿差点被绑架，我在便利店差点被袭击，现在又有人追杀我，你让我怎么不知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墨凛，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一首在骗我。"
墨凛看着她，眼神里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伸出手，想碰叶疏影的脸，却又停在半空中。"疏影，"他低声说，"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叶疏影甩开他的手，"用谎言保护吗？用秘密保护吗？墨凛，你告诉我，那个军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后颈的疤是怎么来的？还有这个袖扣，为什么会有龙纹？"
墨凛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疏影，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不是现在，现在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开走的声音。墨凛走到窗边，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巷子尽头。"他们走了。"他转过身，看着叶疏影，"你先回家，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去。"
叶疏影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她想相信他，却又无法忽视那些未解的谜团。她点点头，把袖扣放回包里："你自己小心。"
墨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忧虑。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夜枭，查一下周文轩最近的动向，还有，保护好叶疏影和墨小满。"
挂了电话，墨凛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是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拿出那枚银色袖扣，放在手心里轻轻着。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仿佛在唤醒某个沉睡己久的记忆。
"阿哲，"墨凛低声呢喃，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和悲伤，"好久不见了。"
雨还在下，老街深处的旧书店里，陈老头看着桌上的那本《金石考》，叹了口气。他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的后颈，有着和墨凛一模一样的月牙疤。
巷子外面，黑色轿车里，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蝰蛇先生，目标找到了，和一个修车工在一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修车工？有意思。密切监视，不要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这条藏在浅滩的龙，到底想干什么。"
挂了电话，男人看着后视镜里的旧书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雨还在下，冲刷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却冲不掉那些深埋在地下的秘密。而叶疏影，站在雨里，看着手中的袖扣，感觉自己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这场雨，何时才能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