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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相余党肃清后，朝堂暂归平静，边疆却再起波澜。北境靖王萧烈派使者送来贡品，说是“感念陛下平定内乱，特献宝马十匹、玉器百件”，却在贡品清单的末尾，添了一行小字：“闻皇后娘娘精通谋略，愿赠《边防图》一卷，盼娘娘为北境防务指点一二。”
《边防图》是军机重器，岂能赠予后宫？
沈清瓷看着清单，指尖在“皇后娘娘”西字上停顿。靖王萧烈是萧执的堂兄，镇守北境二十年，手握十万兵权，向来对朝廷“阳奉阴违”，此次借“赠图”之名，明着是示好，实则是试探——试探她是否真能干预朝政，试探萧执对她的信任到底有几分。
“陛下怎么说？”沈清瓷问秋月，她刚从养心殿回来，带回萧执看过清单后的反应。
“陛下把清单摔在案上了，”秋月低声道，“说‘靖王越来越没规矩’，还说……要不是北境离不开靖王，真想把他调回京城圈禁。”她顿了顿，补充道，“暗卫说，靖王的使者在驿馆里，正和户部侍郎张大人密谈，张大人说‘只要靖王肯支持，扳倒皇后易如反掌’。”
张侍郎是靖王的岳父，向来以“靖王党”自居。沈清瓷通过听心术得知，他早对自己“插手朝政”不满，多次在私下说“妇人干政，国之大忌”，这次显然是想借靖王的势，给她一个下马威。
“去把那卷《边防图》取来。”沈清瓷对暗卫道，“别惊动使者，悄悄换一卷。”
她早己想好对策。真正的《边防图》藏着北境布防的虚实，靖王绝不可能真的送来，这卷必然是伪造的——或许标注着错误的关隘，或许故意漏了几处烽燧，若她当真“指点一二”，定会被靖王抓住把柄，说“皇后不懂军机却妄议边防”，引得朝臣攻讦。
暗卫很快换回了图卷。沈清瓷展开一看，果然是伪造的——图上把北境最重要的“雁门关”标在了三百里外的山谷里，还故意画错了守军数量。她指尖划过图上的错误，听着纸张里残留的使者心声：【王爷说了，只要皇后敢在图上画半个字，就奏请陛下“禁后干政”……】
“备笔墨。”沈清瓷对秋月道。
她没有在图上“指点”，而是取了张素笺，写下一行字：“雁门关守将李敢，乃靖王妻舅，近年克扣军饷三万两，致士兵冻饿而死者二十余人。此等渎职之辈，恐难守北境。”
这是她通过听心术，从北境逃兵的残念里捕捉到的真相。那逃兵冻毙于京郊，死前反复念叨“李将军把棉衣卖了换酒喝，我们快冻死了……”
次日，使者离京时，沈清瓷让秋月把素笺“无意”间掉在使者的马车上。她算准了，以靖王的多疑，定会拆开查看；以张侍郎的急切，定会把这“皇后查北境军务”的消息捅给朝臣。
果然，三日后朝堂上，就有御史弹劾：“皇后私查边防将官，干涉军机，有违祖制！”张侍郎立刻附和，说“靖王使者亲眼见皇后篡改《边防图》，此风绝不可长”。
萧执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吵嚷的群臣，忽然冷笑一声：“哦？皇后查的是哪个将官？”
张侍郎脱口而出：“雁门关守将李敢！”
“传朕旨意，”萧执的声音陡然拔高，“查雁门关军饷！若真有克扣，李敢就地正法！靖王失察，罚俸三年，闭门思过！”
他早从沈清瓷那里得知李敢克扣军饷的事，此刻正好借题发挥，敲打靖王。张侍郎的脸瞬间白了，他没想到沈清瓷写的不是“妄议边防”，而是确有实证的贪腐，自己反倒成了“替靖王遮掩罪证”的帮凶。
沈清瓷站在殿外，听着张侍郎被训斥时的心声：【怎么会这样……她怎么知道李敢克扣军饷？】
也听着靖王使者快马传回北境的急报：【皇后不好惹，她连李敢的事都知道……王爷，京里得小心应对……】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她不需要亲自下场与靖王为敌，只需借萧执的手，敲山震虎——让靖王知道，她的听心术能穿透北境的风沙，洞悉他麾下的猫腻；让朝臣知道，她的“干涉”不是妄为，而是手握实证。
萧执退朝后，径首来到坤宁宫，手里捏着那卷伪造的《边防图》：“你早知道他会送假图？”
“靖王若真心献图，就该呈给兵部，而非后宫。”沈清瓷正在给孩子喂奶，头也未抬，“他想试探我，我便让他知道，试探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萧执看着她低头时柔和的侧脸，再想起朝堂上她那精准狠辣的反击，心声里掠过一丝复杂：【她越来越像一把出鞘的剑，既护着朕的江山，也让朕隐隐觉得……难以掌控。】
沈清瓷捕捉到他的心思，却只淡淡道：“靖王的试探，不过是开始。他手里有兵，心里有怨，迟早会成为第二个瑞王。”
她知道，靖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的军饷案，只会让他更加忌惮，也更加疯狂地寻找她的把柄。
果然，半月后，北境传来消息：靖王以“查贪腐”为名，将雁门关守将李敢贬为庶人，却提拔了自己的亲信接任；还上表说“北境苦寒，需增兵三万、粮饷五十万石”，明着是防务所需，实则是想借机扩充势力。
沈清瓷看着奏折，听着靖王在军帐里的心声：【萧执若敢不给粮饷，我就说他不顾边疆将士死活；若给了，这三万兵就成了我的私兵……沈清瓷，咱们走着瞧！】
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手，那小小的手指正攥着她的衣角。沈清瓷的眼底，渐渐浮起一丝冷意。
靖王想玩“以退为进”，她便陪他玩下去。北境的账，迟早要算清楚。而现在，她需要做的，是在朝堂上埋下更多棋子，等着靖王自己走进来。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像极了那些潜藏的算计。沈清瓷知道，与藩王的博弈，比扳倒瑞王、周相更凶险——他们手握兵权，远在边疆，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她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手段。
这盘棋，她要慢慢下，一步一步，让所有觊觎权力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