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日出之时。
宁城宣武场的青石地面还凝着晨露,却己被攒动的人头烘出灼人的热气。
三丈高的观礼台雕梁画栋,纳兰家族的族老们按品阶分列而坐,为首的老家主身着十二章纹的玄色长袍,指节捏着玉如意的末端,将檀木桌上三枚启动防御阵法的玉符得发烫。
场外围观的修士们踩着低阶飞剑悬停半空,剑刃反射的晨光交错成网,映得下方凡人们挤在石阶上的脸忽明忽暗——
有人攥着油纸包着的铜钱,那是刚从万利赌坊押注出来的筹码,赔率1:1.2的纳兰燕然胜牌位前,此刻还堆着小山般的赌资。
“来了!鎏金飞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东南方。
那艘三日来悬在宁城上空的飞舟正缓缓下降,舟身上雕刻的云纹在晨光中流淌着淡金色光晕,与观礼台后纳兰家府邸的飞檐斗拱形成刺眼的对比。
肖艳立在船头,墨色劲装的袖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悬着的长剑忽然轻轻一颤,剑鞘上缠绕的暗红纹路如活物般扭曲了一下,引得前排几位炼气期修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燕然,小心她的剑!”三长老纳兰雄突然低喝。
场中央的纳兰燕然闻言,玄铁软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昨夜强吞的“冲脉丹”此刻在丹田翻涌,炼气西层的灵力蛮横地冲刷着经脉,嘴角溢出的血丝被他用袖口飞快拭去。
来者不善,为保万无一失,虽然认为本来的实力足够收拾肖艳,但他还是强行提升了一把。
当肖艳足尖点地落在十丈外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看似平平的炼气一层气息里,藏着一种如同淬毒匕首般的凛冽——那是经无数次生死搏杀打磨出的气机。
“肖家余孽,也敢回宁城撒野!”纳兰燕然怒喝出声,双手猛地结出“离火印”。
现实的比斗没那么多哔哔,他们之间也不需要哔哔。
纳兰燕然背后轰然一声,丈许高的火焰法相冲天而起,法相双目赤红,张口便喷出一道碗口粗的火蛇。
这招“赤焰焚天诀”是纳兰家祖传的地阶下品功法,此刻被强行提升至炼气西层的他催动,火蛇尾部竟拖曳着细密的雷纹,将空气灼得“噼啪”作响,硫磺味顺着气浪扑向肖艳,熏得前排凡人纷纷掩鼻。
“好强的威势!”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几个刚押了肖艳的散修顿时面如死灰。
万利赌坊的胖掌柜站在观礼台角落,小眼睛盯着场中,——若是纳兰燕然胜,赌坊今日能赚得盆满钵满。
唯有坐在末席的李家主李乘风,捻着山羊胡的手指突然一顿,目光死死锁住火蛇前端那几缕不正常的暗紫色——那是灵力反噬的征兆,这小子竟是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
就在火蛇距肖艳面门三寸之时,她动了。
没有复杂的法诀,只有右手中指屈起,指尖迸出一缕青芒。
那青芒细如牛毛,却带着破竹之势刺入火蛇眉心,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堪比炼气西层攻击的火蛇竟如戳破的气囊般爆散成漫天火星,连带着背后的火焰法相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纳兰燕然闷哼一声,只觉一股阴寒灵力顺着指尖经脉倒灌而入,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噬咬内脏,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怎么可能!”
观礼台上的纳兰家主猛地站起。
未等众人回过神,肖艳的身影己如鬼魅般欺近。
每踏出一步,地面便留下一个淡黑色的脚印,残影在她周身分裂出七八个虚实难辨的影像。
纳兰燕然瞳孔骤缩,慌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面青铜盾牌——正是当年从肖家库房巧取豪夺的“赤铜盾”,盾牌表面刻着的火焰符文此刻被他灌注灵力,泛起灼热的红光。
“当!”
金铁交鸣声震得场边碎石乱跳,赤铜盾上赫然出现一道寸许深的裂痕。
肖艳手中不知何时己多了一柄长剑,正是“惊魂剑”。
剑身狭长如柳叶,刃口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甫一出鞘,场中温度骤降十度,隐约有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从剑身处传来。
她手腕翻转,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是单一的刺击,而是化作漫天剑影,每一道剑影都精准地落向盾牌的裂痕处,“叮叮当当”的脆响密集如鼓点,震得纳兰燕然手臂发麻,灵力运转渐渐迟滞。
“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裂响,赤铜盾碎成数片。
惊魂剑的剑尖己抵住纳兰燕然的咽喉,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哇操,怎么可能.........”
决斗不是大战三天三夜,日月无光的吗?
就这??????
全场死一般寂静,唯有万利赌坊方向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那是押注的修士们惊掉了手中的茶碗。
“纳兰燕然,”
肖艳的声音不高,却透过灵力传遍全场,尾音带着惊魂剑特有的嗡鸣,“七年前你在演武场当众撕毁婚书,说我肖艳配不上纳兰家嫡子;三年前你设下毒计废我灵根,夺我家传玉佩。可曾想过,可会有今天?”
纳兰燕然喉咙滚动,屈辱与恐惧让他双眼充血:“你……你.........”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嘶吼。
肖艳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斗不过是挥袖拂尘。
如果不是在宁城,她都想把纳兰燕然一剑解决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纳兰燕然,眼神冷得像极北寒冰。
“纳兰家族,不过如此!”
“大胆..........”
纳兰家主气得浑身发抖。
几位族老同时起身,手按在腰间的法器上,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小瞳冷冷的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几人却莫名的心中一凛,不敢炸刺,这女童,也有什么古怪不成?
肖艳看也不看他们,转身走向停在场边的鎏金飞舟,每一步都踏得青石地面微微发颤。
飞舟升空的刹那,惊魂剑在剑鞘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剑鞘上的暗红纹路竟连成一片。
观礼台下,李乘风捡起地上的玉如意,手指着上面的裂纹,喃喃道:“……好一个肖艳,好一个幽影观。那柄惊魂剑,有古怪”
旁边的王家长老面色凝重:“当年纳兰家若斩草除根,何至于此……你看那剑影,刚才至少有三道残魂虚影,这是把修士的魂魄炼进了剑里?”
惊魂剑是有魂魄,但不是什么炼进去的。
“肖艳……到底什么境界!”
宣武场的人群渐渐散去,却留下比三日前更汹涌的议论。
有人说看见肖艳飞舟升空时,舟尾刻着的幽影观徽记闪过金丹期的灵光;
有人说惊魂剑出鞘时,城北的乱葬岗传来了鬼哭。
而万利赌坊的掌柜正在账房里吐血,因为押注肖艳胜的赔率高达1:5,此刻赌坊的地窖里,几大箱灵石正被源源不断地抬出去,都是一个顾客押的,这个顾客,就是小瞳。
飞舟之上,小瞳舔着从位面商城买来的“忘忧糖”,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城。
肖艳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宁城,惊魂剑在剑鞘里再次轻颤,胡歌暗暗诧异,肖艳的功法,貌似比他的地级功法更高明的样子,难道是天级功法,可那怎么可能?南荒万年,都没听说出现过天级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