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辐射警报】
汇丰银行大厦办公室的拱形落地窗框住半幅黄浦江，晨雾将外滩的霓虹揉成碎金，透过玻璃在柚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斑。周砚白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后，深灰色法兰绒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反射的晨光掠过桌面 —— 那里摊着几张航线图与货运保单，边角用红笔圈出 “工业原料” 字样，正是海关李维申经手的可疑批次。他指尖划过 “南非开普敦?威特沃特斯兰德矿区” 的航线终点，指腹在纸页上留下浅淡的汗渍。
内部电话的振铃突然刺破寂静。“约翰逊，” 他拿起听筒，声线沉稳如旧，“查南方之星矿业近三月苏黎世期货头寸，重点盯铱、锇的做空合约，和我们的保单时间窗比对。” 等待间隙，他无意识着怀表链上的断齿算珠，青铜表面的冰冷却让掌心泛起薄汗。突然，另一部连接安保部的黑色电话爆发出刺耳蜂鸣，听筒里传来安保主任变调的恐慌：“周先生！金库七区盖革计数器全爆表！防护门自动落锁了！”
周砚白猛地起身，西装后摆扫落钢笔。七区存放的正是李维申审核的抵押品 —— 标注 “精密仪器配件” 的铅封木箱。他抓起炭灰色外套冲向电梯，语速快得像上紧的发条：“封锁现场，疏散相邻区域，通知法租界巡捕房… 还有，联系圣约翰医学院的沈烬医生，就说汇丰需要放射性病理专家协助。” 指尖按在电梯按钮上，他突然想起沈烬左臂那道蓝痕 —— 三年前格致书院爆炸时，她替他挡住了飞溅的铪钇矿碎屑。
【精工舍的辐射】
金库七区的铅门开启时，一股混杂着氡气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沈烬穿着铅胶防护服蹲在木箱前，便携盖革计数器的指针狠狠撞向红区，“哒哒” 声密如鼓点。她用银质镊子拨开铅皮，露出内部裹着的矿石 —— 灰黑色晶体表面泛着幽蓝荧光，正是南非威特沃特斯兰德的伴生铀矿。“矿尘里的氡气浓度超标三百倍。” 她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左臂袖口下的蓝痕突然发烫，那是与辐射源共振的生理反应，“这种矿石连运输都要装铅罐，怎么可能当抵押品？”
周砚白拾起脚边的货运标签，开普敦空壳公司的注册地址指向法租界贝当路。“李维申的怀表在‘精工舍’修过，表壳缝隙里卡着同款矿尘。” 他指尖敲了敲标签上的地址，“同一源头的东西出现在两处，不会是巧合。” 两人对视时，沈烬看见他镜片后的血丝 —— 昨夜他定是通宵追查航线数据。
【算珠的试探】
精工舍钟表行的橱窗擦得锃亮，陈列着镀金怀表与齿轮模型。周砚白将汇丰调查函拍在柜台上，函件末尾的公章还带着墨香。沈烬出示圣约翰医学院的调查证时，注意到学徒接过证件的手在发抖。等待山本健太郎的间隙，她瞥见工具盒里的矿石标本，盖革计数器突然狂鸣 —— 和金库的矿尘是同一种辐射频率。
山本推开门时依旧挂着谦和笑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淬了冰。“汇丰的抵押品出问题，鄙行定当配合。” 他看向周砚白手中的矿石，语气平淡如常。周砚白却突然松手，断齿算珠 “啪嗒” 滚向山本，在柚木地板上划出银亮弧线。时间仿佛凝固，山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极细微地一颤，快得像错觉。
“手滑了。” 周砚白弯腰拾珠，指尖在算珠断口处，“家父遗物，碰不得水。” 他话锋一转，指向证物袋里的怀表：“山本先生给这表换过游丝发条？用的哪批润滑油？” 问题精准得像手术刀，切开对方的伪装。
【发现辐射指纹】
沈烬没理会两人的交锋。当学徒转身取维修记录时，她飞快用银勺刮下矿石粉末，又从山本工作台的油罐里蘸了滴润滑油。父亲留下的折射棱镜在煤油灯下泛着铜绿，光束穿过水晶片后滤出青白色光晕，照在载玻片上的刹那，润滑油里的暗红色微粒开始蠕动 —— 和矿石粉末里的微粒形态分毫不差！
“南非矿尘的辐射指纹。” 沈烬举起载玻片，光线下的微粒像活物般聚集，“您这‘瑞士原厂润滑油’，掺了不少‘南非特产’吧？” 山本脸上的笑容僵成石膏，身后的学徒捧着记录本呆立当场。周砚白翻到维修记录最后几页，指尖停在一行小字上：“有趣，李副处长送修怀表前一天，你们刚给海关钟楼换过润滑油。”
【钟楼暗影】
周砚白将单据复印件拍在柜台上，“百乐门” 的印章在灯光下红得刺眼。“墨夫人的账户支付了钟楼维护费，” 他盯着山本骤然收缩的瞳孔，“而钟楼齿轮里，恐怕也藏着同样的矿尘吧？”
山本的谦和面具彻底碎裂，眼神阴鸷如寒潭。“科学探索总要付出代价，” 他瞥向证物袋里的铪钇矿，“李副处长不过是接触了不该碰的‘时间样本’。” 威胁的话语像冰针掷来，周砚白却从容收起单据：“熵增与否，科学定律自有裁决。”
两人走出钟表行时，午后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沈烬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像毒蛇信子舔过皮肤。她左臂的蓝痕还在发烫，周砚白口袋里的算珠隔着衣料传来微颤，与远处海关钟楼的钟摆声奇妙共振。那些来自南非矿坑的尘埃，正与租界的霓虹、信托的账单编织成网，将他们拖向更深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