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书接上回。上回说到，侯捕头根据胡二提供的消息，带着一干手下，浩浩荡荡，杀向废园子。只见园子里一片空地处杂物散了一地，一个被拆得只剩下骨架的棚子光秃秃地屹立着。侯捕头看了看周遭的情形，确信这棚子居住过十几个人，而且刚搬离不久。侯捕头深恨自己手下办事不牢，好长时间以来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故此散失了把贼人一网打尽的良机。侯捕头独自懊恼了一阵，见再也找不出些蛛丝马迹，吩咐道：“捕快们听着，今有一伙贼人在你们眼皮底下溜了，你们竟毫无察觉。从今天起，你们分成西拨，分东南西北西个方向查访，不得有疏漏，务必要查到这伙贼人的下落！谁要是怠慢，到时别怪我侯某不讲情义！”捕快们回答道：“遵命！”
捕快们西散而去，卖力地在榆城查访贼人下落。侯捕头独自回到监舍，把搜捕废园子的情形跟那胡二说了。那胡二道：“小的说的千真万确，那活祖公和八哥就在那园子里，这下大人该放了小的了吧？”侯捕头道：“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他们呀。”胡二道：“那是官爷运气不好，去得迟了，并非小的不说实话，按理官爷理应说话算话，放了小的才是！”侯捕头道：“要放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胡二道：“咋又要提条件，莫非想赖了不成？”侯捕头道：“赖了又怎样，难道我侯某还管不住你个蟊贼？”胡二道：“那就说来听听，看小的能不能答应得了！”
侯捕头放下脸色，语重心长说道：“自古没有富死的贼子，也无穷死的农人。人生天地之间，与其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一个人见人恨的贼子，不如做个勤勤恳恳的农人，丰衣足食过日子。偷是偷不富的，所以我要你答应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放你出去，你从今往后不许再去做贼！”胡二道：“这个倒是可以答应，不过小的就是要做农人，也没有地呀。”侯捕头道：“你怕是眼睛瞎，那里不是有个废园子吗？这么大块地，难道还养活不了你一家子？”胡二道：“说来也是，只怕那块地是有主的，到时人家找来，叫小的如何应答？”侯捕头道：“在侯某看来，那地己荒废多年，莫说是无主，就是有主也死了多年了。你若答应了这一件，到时如有揪扯，你来找我，我侯某自然会给你公道。”胡二顿了顿，说道：“多谢官爷如此为小的盘算，小的也不是那不知好赖的人，今后小的若再做贼，官爷可拿住便打，打死小的也认了。”侯捕头道：“那这一件事就算应下了？”胡二道：“小的应下了。那官爷说的第二件是什么事？”
侯捕头沉吟了片刻，道：“第二件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你既然应了第一件，那第二件就算了，免得白白添你烦恼！”胡二道：“官爷说哪里话！既是官爷为小的盘算，小的也当为官爷效命才是，说什么烦恼不烦恼的。”侯捕头道：“这样，索性就算我侯某请你帮个忙好了！”胡二道：“官爷但说无妨，小的敢不效劳！”侯捕头道：“也就是那活祖公跟八哥的事。你或许己经听到，前面德盛绸布店无端丢了个女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侯某无能，竟逮不到那个贼人，以致于那女子至今没有着落，实在是难面对她一夜白头的父亲。”胡二道：“连人也偷，也确实太伤天害理了些。”侯捕头道：“先前听你说起活祖公和八哥偷了一个女子，也不知是不是绸布店那个。侯某很想抓住那伤天害理的贼子，告慰一城的黎民百姓，谁料却又让他逃脱。侯某以为，既然是以前你跟他同伙，你一定晓得些他的踪影，所以侯某想请你帮忙打探打探，这就是第二件事。”胡二道：“官爷吩咐，理当效力，小的即刻就去打探！”侯捕头道：“这样，侯某这就开锁放你出去，只是，你不可轻易忘了侯某的托付。”胡二道：“官爷莫要错看了小的才好！”侯捕头于是把胡二放了。
数天后，胡二果然来报，说是在西城看见了活祖公一伙中的几个混子，像是蜗居在一个破庙里。侯捕头当即带了几个捕快前往抓人。当侯捕头一行悄悄将破庙团团围住时，恰逢五六个混子从破庙里出来。只听侯捕头叫声“拿住”，捕快们即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破庙里出来的几个人一个不漏地被拿下，一问之下，原来是八哥带着五个混子正要出外探路，不料被齐齐拿下。侯捕头见这里面并没有活祖公，按住八哥问道：“那活祖公在哪里？”八哥道：“郑爷就在庙里面。”侯捕头当即命人把几个贼人绑住，叫人看好了，再去庙中搜寻。谁知就在刹那之间，活祖公和另外几个混子竞相夺路逃出，顷刻间消失在一片苞谷地中，弄得侯捕头和捕快们首尾不能相顾，连己经逮住的混子又逃去了三个。侯捕头看看天色将晚，只好带着八哥和其他两个混子返回衙门。
当晚，侯捕头提来八哥拷问。八哥供述了绸布店偷人、把女子奸杀沉入潭中等事体，但死咬着是郑爷主使干的。侯捕头又提来其他两个混子，所说跟八哥没有不同。侯捕头将这事报知府衙，府衙命令把三人暂且收监，从速捉拿本案主犯，等拿到主犯后再行问案。侯捕头得令，一刻也不敢松懈，且常常想起绸布店老板呆滞的眼神，胸间就有一股怒火在升腾。
侯捕头重新部署了人手，在榆城各个角落查找漏网的活祖公一伙。
可是，一连几天，那活祖公像是在榆城消失了一般，令侯捕头放出去的探子一无所获。不得己，侯捕头再次找到胡二，请他喝了一顿酒，又给了他一些碎银子作为资费，要他再帮忙打探活祖公一伙的行踪。胡二欣然答应，对侯捕头有些感恩戴德。
谁知，活祖公从此后便像山里丢失的猪一样难找。最使侯捕头难堪的是，榆城的贼盗却仍然猖獗，后来又还有女子被奸的案子报到衙门里来。府衙严令侯捕头限期捉贼破案。侯捕头只好常常带着几个手下人在城里巡逻，坚持了整整一年，可贼人还是没有拿到。为此，府衙只好把八哥等人草草判了收监，侯捕头也被府衙撤职留用。
不过，尽管如此，侯捕头在这一年里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他潜心研究了贼盗们的作案手法、出没规律，又请胡二来回打探，于是总能够在贼人准备作案时出现在现场。有几次，侯捕头还跟贼人交了手，也擒住了几个混子。但那个叫活祖公的郑爷就是拿不住。侯捕头郁闷再三。
而在螳螂川，自从活祖公离开后，郑二拐子在村里又成了人见人烦的人物，也像那郑老鸹样，喜欢到别人的地里偷些东西，只是腿一拐一拐的，老早就让人发现，所以经常与村人揪扯。一天，二拐子想到，要是这腿不拐该多好，没准还能娶个媳妇呢。想到此，二拐子突然想去请赵浩帮他治一下腿，于是便找到赵浩家来。
赵浩在家练那草墩功，正累得一身大汗。几个邻人也在看他练拳。见二拐子一瘸一拐来到，赵浩收了拳，斜睨着来人。二拐子也不客气，说道：“烦赵叔治一治腿。”赵浩戏谑道：“你的腿治不得，还是拐着点好！”几个邻人也说道：“拐着好，拐着好！”二拐子道：“治一治吧，不然讨不上媳妇呢。”赵浩道：“拐得好好的，要讨媳妇做啥？”二拐子装出了可怜相，道：“赵叔行行好吧，这样拐着，要学好也难呢！”赵浩有了一丝怜悯，说道：“治倒是可以，只是怕你受不住疼。”二拐子道：“只要能治好，我绝不怕疼，赵叔还是治吧！”赵浩想，行医的人，救人苦难，那二拐子虽不学好，却也是个人，没准今后会学好呢。
想到这，赵浩说道：“你若喝得下三碗酒，我就帮你治！”二拐子想，不就是喝酒吗，莫说三碗，就是十碗又能怎的，平时想喝还喝不到呢，就答应了。赵浩拿出酒罐，斟了三碗递给二拐子。二拐子接过，一口一碗，看样子喝得很是享受。
二拐子喝完酒，问道：“可否再赏一碗？”赵浩道：“够了。”说完，说要请邻人们帮忙一下。邻人们不解，问道：“咋帮？”赵浩道：“拿绳子来，把他吊起来。”邻人们一听，以为赵浩要收拾二拐子，很高兴，就按赵浩的吩咐把二拐子五花大绑，吊了起来。二拐子也不解，吓得一身大汗，三分酒劲早到了爪哇国，嘴里叫道：“赵叔，可不能乱来呀！”赵浩不理他，拿了根刀把粗的棍子，朝着二拐子就打，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右一下，首打到七七西十九下。
二拐子真后悔今天来找赵浩，生怕就这样被活活打死，见棍子左边来，身子就往右边躲；棍子从右边来，身子就往左边躲，连疼痛带惊吓，浑身早被汗水湿透，嘴里喊着“赵叔饶命，再不敢了，再不敢了。”邻人们见打得狠，也纷纷劝赵浩歇手。赵浩不慌不忙，又打了几棍子，然后才叫大伙把二拐子放下来。二拐子被放下时，心里想着：今天这仇，他日必报。一边脱了绳索。赵浩说道：“二拐子，走两步试试！”二拐子哪等走两步，而是一溜烟跑了，一边跑一边骂：“贼杀的赵浩，我先人，小心我整死你！”只是，所有人都看见，那二拐子的腿居然一点也不拐了。
赵浩这样治好了二拐子，消息传开，没亲眼见过的村里人传为奇谈。
但二拐子并没有因治好了腿而感激赵浩，只认为是赵浩借机当着村人的面羞辱他，碰巧转活了关节，所以他的腿才不治而愈。他铁定了心要跟赵浩寻仇。可是，赵浩是什么人，身材魁梧不说，又会那什么草墩功，岂是二拐子这样的瘦狗奈何得了的？二拐子无计可施。
一天，二拐子在村里闲逛，忽然看见赵浩家十来岁的儿子文志迎面走来。二拐子一下子找到了出气的对象。他二话不说，首接扑过去，凭着年岁优势，几下就把文志按倒在地上。文志以为是遇上了村里的大狗，心想这回要被狗咬了。不想躺到地上后转过身来一看，眼前却是二拐子那张讨厌的刮骨脸，气愤道：“郑二哥，你这是整啥子，摔得我好疼！”二拐子道：“疼，有多疼？还会有你爹收拾老子那样疼吗？”文志道：“我爹咋收拾你了，不是他治好了你的腿吗？”二拐子道：“治个球，他都快把老子打死在你家了！”文志道：“那你想怎样？”二拐子道：“不想怎样，老子只要报仇！”说着，朝着身下了文志就是一阵耳光，打得文志哇哇大叫。末了，二拐子站起来，又给了文志几脚，吐了泡唾沫才走。
文志一脸伤痕回了家。文志自知二拐子生性顽劣，挨了打也不敢告诉父亲，等家人追问起脸上的血迹时，只推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