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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尘站在溪边，看着柳月儿跑远的背影，靛蓝色的布条在膝盖伤口上随着心跳微微起伏。他今年十三岁，道袍袖口短了三寸，跑动时能看见手腕上薄茧在阳光下泛着白光——那是握剑三年磨出的印记，和柳月儿虎口的采药茧子形状不同，却同样带着岁月的痕迹。
**山风穿过溪谷，送来远处松林的涛声。光尘蹲下身，指尖触到柳月儿包扎的布条，上面还残留着金疮药的清香。他想起小姑娘麻花辫上的红头绳，想起她提到父亲时黯淡的眼神，突然决定去溪上游看看——那里是柳月儿说的黑袍人出现的方向。**
行至溪流转弯处，水面突然浮起层黑沫，岸边的蕨类植物叶片蜷缩，叶脉呈现诡异的紫红色。光尘皱眉，这是尸油膏污染的迹象，和李屠户家陶罐里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摸了摸符袋里的尸核，那枚嵌着铜钱的核桃正微微发烫，与水面黑沫产生共鸣。
**“光道哥！”**
柳月儿的声音从上游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光尘抬眼，看见小姑娘蹲在一丛枯萎的七叶一枝花旁，竹篮滚落在地，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半。她指着不远处的岩壁，声音发颤：“你看那……”
光尘拨开荆棘走近，岩壁上用黑血画着个扭曲的“困”字，笔画边缘凝结着尸油膏，正是李屠户竹刀上的邪术标记。字的下方躺着只死去的穿山甲，鳞片脱落，眼睛被挖去，留下两个血洞——这是邪术“借眼观阴”的祭品。
**“别碰！”光尘拉住想捡起穿山甲的柳月儿，“这东西被邪术污染了。”他注意到小姑娘木镯上的小花刻痕，此刻正渗出细密的水珠，和符袋里的尸核一样，对邪术有反应。**
“这是谁干的？”柳月儿咬着嘴唇，眼圈发红，“前几日我还见它在溪边打洞……”
光尘蹲下身，用桃木剑挑起黑血字迹，剑尖刚触到笔画，岩壁突然渗出白雾，化作个模糊的人脸形状。他猛地引动内气，道袍上的金光印记亮起，白雾人脸发出尖啸，竟钻进穿山甲的尸身。
**“不好！”光尘挥剑斩向穿山甲，桃木剑却被一股阴寒之力弹开，剑身凝着的红绳剑穗突然发烫。** 他这才发现，穿山甲尸身的血洞里钻出无数黑虫，正是李屠户黑僵身上的那种，此刻正聚成个“屠”字血纹。
柳月儿吓得后退半步，却见光尘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内气顺着剑身注入岩缝，竟在地面画出个微型八卦阵。黑虫血纹触到阵眼，顿时发出噼啪爆响，穿山甲尸身剧烈震颤，从血洞中掉出枚锈蚀的铜钱——和尸核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光道哥，你看！”柳月儿捡起铜钱，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李”字，“和我爹失踪前戴的钱串子一样！”** 她翻转铜钱，背面竟刻着半朵小花，与她木镯上的刻痕吻合。
光尘接过铜钱，感觉符袋里的尸核震动加剧，与这枚铜钱产生强烈共鸣。他想起柳月儿说父亲被山神带走，想起李屠户铜牌上的“清”字，突然意识到：“你父亲……是不是懂些茅山术？”
柳月儿愣住，从颈间摘下个布包，里面是半张烧焦的符纸：“我爹走时带着这个，娘说是什么‘镇尸符’。”符纸残片上的符胆，正是清虚观的笔法。
**岩壁突然传来石块摩擦声，黑血“困”字渗出的白雾再次凝聚，化作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光尘将柳月儿护在身后，引动丹田内气，掌心腾起寸许火苗——这是他第一次在非战斗状态下主动聚气，火苗比上次烧死吊死鬼时稳定许多。**
“光道哥，你手心里有火！”柳月儿眼睛发亮，忘记了害怕。
黑影发出嗬嗬怪笑，白雾中伸出枯槁的手指，抓向光尘掌心火焰。光尘临危不乱，想起师父教的“以火引气”，将火苗按在八卦阵眼，顿时爆发出刺目金光，白雾黑影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消散。
**“没了？”柳月儿探出头，看见岩壁上的黑血字迹己变成普通的红色，“光道哥，你真厉害！”** 她的眼睛在金光中闪闪发亮，像溪水里的星星。
光尘看着掌心渐渐熄灭的火苗，道袍上的金光印记比刚才亮了三分，映出他清瘦的侧脸。十三岁的少年，第一次在同龄女孩面前展现道术，心里既有紧张，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是‘掌心聚气’，”他收起火苗，捡起地上的穿山甲尸身，“你父亲的铜钱……可能和李屠户有关。”他想起疯老道瘸腿上的黑毛，想起李屠户消失前的茫然眼神，突然觉得这背后藏着更大的秘密。
**柳月儿将铜钱和符纸残片包在一起，小心翼翼塞进怀里：“光道哥，你能帮我找到爹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娘说，茅山道士能看透阴阳。”**
光尘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想起王栓柱的鸡蛋，想起赵里正的铜钱，又看了看符袋里的尸核和手中的穿山甲。他今年十三岁，身形还带着少年的清瘦，道袍上的补丁洗得发白，但他知道，有些责任己经悄悄落在了肩上。
“我试试。”他点头，将穿山甲尸身用符纸包好，“但你要答应我，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立刻离开。”
柳月儿用力点头，麻花辫上的红头绳晃了晃：“嗯！我给你带路，山里我熟！”她捡起竹篮，把散落的草药重新装好，其中几株七叶一枝花的根茎，竟在接触光尘道袍时发出微光——这是内气外显的自然感应。
**两人沿着溪流上行，柳月儿指着前方的山坳：“我爹最后就是去那边采药的。”那里的树木枝叶枯黄，地面覆盖着层黑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油味。**
光尘握紧桃木剑，剑穗红绳扫过黑苔，竟燃起细小的火花。他感觉丹田内气运转顺畅，比刚才镇住白雾黑影时更加充沛，道袍上的金光印记己能隐约映出柳月儿的身影——师父说过，这是“内气外显”即将突破的征兆。
“光道哥，你看！”柳月儿指着树杈，上面挂着块撕裂的黑袍碎片，边缘用红线绣着朵小花，和她木镯上的一模一样。
光尘接过碎片，感觉符袋里的尸核和柳月儿的铜钱同时发烫。他抬头望向山坳深处，那里的雾气呈现诡异的紫红色，正是邪术聚集的迹象。十三岁的光尘，第一次带着明确的目标深入险地，身边跟着个信任他的采药女，掌心的余温还在，腰间的铜铃轻轻摇晃，仿佛在为他送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