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意识，在无重力的虚无中沉浮。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
只有无尽的、粘稠的、疯狂旋转的暗金与暗红交织的混沌能量。它们如同亿万条纠缠撕咬的毒蛇，互相湮灭又不断重生，形成一片狂暴的能量风暴海洋。恐怖的撕扯力从西面八方作用在陈默的身体上，仿佛要将每一粒细胞都彻底分解！
剧痛！
超越肉体极限的剧痛！
左半身己经完全被冰冷的石化感占据，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同凝固的熔岩，覆盖了左胸、左颈，甚至开始向脸颊蔓延！右半身则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皮肤寸寸开裂，鲜血刚渗出就被蒸发或同化为暗红的雾气！后背被污染能量侵蚀的伤口更是如同活着的疮疤，疯狂地吮吸着周围的混乱能量，加速着身体的崩解！
更可怕的是精神的侵蚀！
无数混乱的、充满怨毒与毁灭的低语，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陈默的意识！那是被石阵封印了无数岁月的污染聚合体的疯狂嘶吼，也是构成这片混沌核心的、失控的“灵启”底层规则的冰冷杂音！它们试图撕碎他的理智，污染他的灵魂！
“呃…啊——！”陈默在虚无中无声地嘶吼，身体蜷缩，如同暴风雨中的残叶。胸膛内那颗暗金种子，表面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在混沌能量的疯狂冲击和污染低语的侵蚀下摇摇欲坠。母亲护身符传来的微弱暖意，在这片狂暴的混沌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不仅是肉体的消亡，更是灵魂的彻底湮灭与同化！
就在意识即将被混沌彻底吞噬的深渊边缘！
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暗金光芒，在陈默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中顽强地亮起！
那不是他胸膛种子的光，而是…陆琪留下的印记！
那个刻在石阵边缘的螺旋符号，在陈默的灵魂深处投射出一个模糊却清晰的影像！影像中，是陆琪最后回望时，那双含着泪却无比坚定的眼睛！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传递着跨越时空的呼唤：
“陈默…守住！”
“守住…什么？”濒死的意识捕捉到了这最后的回响。
守住意识？守住身体？守住…那颗代表他存在本质的种子？
“存在锚点…”一个濒临熄灭的念头如同火星般闪烁。
对！存在锚点！他与陆琪的情感链接！他守护母亲平安归家的承诺！他对自己“归墟行者”身份的认同！这些，都是他存在于此的根基！是抵抗混沌同化的唯一屏障！
“守…住…”陈默涣散的瞳孔深处，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意志，如同压不垮的野草，在毁灭的风暴中重新萌发！他不再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撕扯和侵蚀，而是将残存的所有意念，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内凝聚！凝聚在那颗布满裂痕的暗金种子上！凝聚在母亲护身符传来的那缕微光上！凝聚在陆琪那双坚定的眼眸虚影上！
他不再抗拒混沌，而是以自身为“锚”，死死钉在这片虚无的核心！
奇迹发生了！
当陈默将全部意志向内凝聚、固守存在本质时，那疯狂撕扯他身体的混沌能量，反而像是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冲击的力度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减弱！虽然身体仍在崩解，但速度似乎…减缓了！
与此同时，胸膛内那颗濒临破碎的种子，在陈默决绝的守护意志和外部混沌能量的双重挤压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
种子表面那些细密的裂痕，骤然扩大！并非碎裂，而是如同蛋壳般皲裂！一道远比之前更加纯粹、凝练、带着一丝古老混沌气息的暗金光芒，从裂缝中透射出来！
这光芒不再仅仅是“守护”，更带着一种解析、容纳、甚至…同化的意志！它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开始主动地、缓慢地吸纳周围那些冲击力最强的、与它同源的暗金规则能量碎片！每吸纳一点，种子的光芒就凝实一分，裂缝的边缘就愈合一丝！仿佛在利用混沌的压力，进行着破而后立的淬炼与蜕变！
而随着种子吸纳同源规则碎片，一股庞大而破碎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入陈默固守的意识核心！
无数断裂的、闪烁着暗金光芒的规则代码（古老祭祀仪式的程序化指令、能量约束协议、空间稳定框架…）
一些模糊扭曲的影像碎片（巨大的地下设施、流淌着暗红能量的管道、冰冷屏幕上跳动的螺旋徽记、无数被束缚在营养舱中痛苦挣扎的人影…）
以及一个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冰冷声音在混沌深处断断续续地回响：“…归源…收割…净化…错误…污染…重启…钥匙…”
这是构成这片混沌核心的、“灵启”底层规则崩溃后残留的记忆碎片与核心指令！它们如同破碎的拼图，疯狂冲击着陈默的意识，试图将他同化为这混乱信息流的一部分！
“呃啊！”陈默头痛欲裂！固守的意志如同被重锤轰击！吸纳规则碎片带来的信息冲击，远比身体的痛苦更加可怕！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要被这些海量的、冰冷的、混乱的信息彻底撑爆、格式化！
更糟糕的是，当他集中精神抵抗信息冲击时，对身体的固守出现了一丝松动！
右臂！那只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皮肤瞬间失去了光泽，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僵硬！暗金色的纹路如同蔓延的冰霜，从指尖开始，迅速向上侵蚀！石化～
“不！！”陈默心中怒吼！一旦右手完全石化，他将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成为这混沌中等待被同化的活化石！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他固守意识的核心中，那块紧贴胸膛的、来自地底的黑卡碎片，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悸动！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与这片混沌空间深处某个更加古老、更加核心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陈默下意识地低头（尽管在虚无中没有方向感），在左眼被血色和能量乱流模糊的视界中，他看到混沌风暴的核心深处，似乎有一点更加深邃、更加纯粹、如同宇宙奇点般的黑暗！那里没有暗金与暗红的撕扯，只有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寂静！
那就是“灵启”真正的核心？石片所连接的本源？还是…孕育这混沌的“奇点”？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的恐惧攫住了陈默！触碰它，可能瞬间被彻底湮灭！但也可能是…唯一脱离这片混沌、甚至获得部分控制权的机会！
石化己经蔓延至右手手腕！死亡的倒计时在疯狂加速！
陈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取代！
固守，是缓慢的死亡！
触碰那核心的黑暗，是瞬间的湮灭，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将残存的所有力量——种子蜕变中的光芒、护身符的守护暖意、陆琪印记的坚韧、以及自身不屈的意志——全部灌注到那只正在石化的右手！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量，驱动着沉重僵硬的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混沌风暴核心那一点绝对的黑暗，狠狠地将那只布满暗金纹路、半石化的右手——插了进去！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彻底崩解！
陈默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超新星爆发的中心！
恐怖的吸力从右手接触点爆发，疯狂地吞噬着他身体内残存的能量、石化的躯壳、甚至…他固守的意识本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崩解！
肉体在湮灭！
意识在消散！
一切都将归于那绝对的黑暗！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崩解即将完成的刹那！
一股冰冷、浩瀚、仿佛由无数规则与数据构成的庞大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顺着他的右手接触点，猛地反向涌入了他的意识核心！
同时，胸膛内那颗正在蜕变、吸纳规则碎片的种子，与这涌入的庞大意志碎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如同齿轮咬合般的剧烈共鸣！
“检测到…底层协议…核心指令碎片…权限验证…”
“错误…污染…冲突…”
“个体烙印…‘守护’…‘存在锚点’…符合…次级协议…”
“混沌核心…同化…或…接管…？”
无数冰冷的、断断续续的信息流，伴随着足以撑爆恒星的信息量，在陈默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中疯狂冲刷！
归墟行者的身躯在崩解。
他的意识在绝对黑暗的边缘沉浮。
但一颗融合了自身意志、规则碎片、并开始与“灵启”混沌核心产生诡异共鸣的新种子，正在这崩解的序曲中，孕育着未知的、可能超越生死的蜕变。
黑暗的尽头，是彻底的湮灭，还是…新生的黎明？
崩解的序曲之后，将是终焉的寂静，还是…觉醒的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