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突然被微凉的指尖挑起。带着雪松气息的阴影笼罩下来,一道低沉嗓音擦着耳畔落下:"可算醒了。"
这声音,好像是方旭明。这时云初凝心中虽有千般疑问,却如鲠在喉,发不出声,TM的,又是副作用。
她发誓,她再也不用那个石块了,使用后的她,如今跟废人一样,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要是下半辈子都这样,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算了。
“轰轰轰~~~”
云初凝听到了打雷声,又来了,一道白色光束再次降临在她的床边,就差一点点,她都感觉她这次真的要挂了。
“我只是想想而己”
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再次响起“轰轰轰~~~”地响声,云初凝脸色变得苍白慌张,“行了,行了,我错了,别再来了”
又是这样,云初凝每次被雷劈,除了地面留下痕迹后,这次就站在她床边的方旭明,对她刚刚被雷劈的事情,好像一点没看见似的,毫无反应,就连行为举止都一动不动,想被定住一样。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大夫说你元气大伤,得静养一到俩月左右。”他伸手将滑落的棉被掖好,指腹触到她手背时带着不自然的轻颤。长衫蹭过床柱,带出轻微的摩擦声,“院子烧得只剩焦梁,你先在这儿住着。”
云初凝想开口询问那个女鬼跟方旭明是什么关系,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该死的,声音还没有恢复。
方旭明似是察觉她的挣扎,从怀中掏出一方白手帕轻轻擦拭她额角冷汗,“别急,等你养好了,想说什么都成。”
方旭明以为云初凝被昨夜的烟火呛到喉咙,导致无法正常说话。
“昨夜,谢谢你救了我,你就安心在这修养,咳咳”方旭明又开始咳嗽了,吩咐了两个丫鬟要好好照顾云初凝,就离开了。
方旭明在昨夜着火期间,虽然觉得身体明显轻快不少。事后他心里琢磨着,可能是家里办的冲喜真起了效,把缠绵许久的病给冲好了。
今早请大夫仔细一瞧,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病压根还没有好,可能回光返照,暂缓了。大夫也没说准他还能撑多久,只说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躺在另外的客房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云初凝跟着自己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自己这副模样,指不定哪天就去了,总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
思来想去,等云初凝伤好后,离婚,就把她送回娘家去。女人家的青春耽误不起,总该还她自由,让她另外寻个好人家过活。
又过了几天,云初凝能下床走动了。她腿还有点发软,扶着墙往方旭明客房走,想问清楚那天房间里那红旗袍女鬼的事。
可刚走到回廊拐角,就被方老太太的丫鬟截住了,说老太太要见她。
进了正厅,方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
"你既嫁进方家,就得懂规矩。
"我找算命先生算过,你能帮旭明挡杀煞,要不然就凭你这身份,压根就无法攀附上我们方家,往后你要是安安分分的,给方家生个大胖孙子,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云初凝攥紧袖口,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要不是强制性任务,她才不愿意嫁,还说她高攀不上,若不是她昨夜出手相救,昨夜,方旭明早就挂了。
等她解了三个死劫,就拿着他们方家的家产一走了之,重建社团,享受荣华富贵。
方老太接着絮叨什么晨昏定省、内宅掌事,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就在方老太佝偻的身影旁,立着个身着红旗袍的女人。
那红旗袍上绣着的金线牡丹己经发黑,领口处洇着暗红血渍,将红旗袍的颜色染得更深了,随着女人虚浮的身形若隐若现。
女人垂落的指尖漆黑如墨,发间银簪泛着幽蓝冷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露出的右眼的怨恨及恶毒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初凝。
云初凝感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道充满怨恨的目光如实质般灼烧着她的皮肤。
就在这时,女鬼嘴角突然诡异地向上扯动,露出森白的牙齿,原本半隐在阴影中的脸庞缓缓转向光亮处——只见她左脸皮肤完全溃烂,露出森森白骨,蛆虫在腐肉间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你...你究竟是谁?”云初凝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女鬼却不答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臂,漆黑的指尖开始流淌黑色粘液,所过之处的青石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方老太太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规矩,呼出的气却己经凝成白霜。
突然,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朝云初凝扑来。
云初凝本能地闭上眼睛,就在黑雾即将触及她的瞬间,脖子上的石块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彩光。黑雾如被烫到般猛地弹开,重新凝聚成女鬼的身形,她发出愤怒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不甘:“方家人...都该死!你也别想逃!”
这时,方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皱着眉头问道:“你在和谁说话?”云初凝颤抖着指向女鬼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己空无一物,只有青石板上几处焦黑的腐蚀痕迹,无声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她知道,这场与恶鬼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云初凝跟方老太匆匆告了别,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攥着裙摆就往方旭明住的客房跑。
转过回廊时,她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窗户里飘出来,像破风箱似的,听得人心里首发紧。
推开门,药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方旭明倚在床头,手帕上又多了几点暗红,见她进来,强撑着要坐起来,"你身子还没好透,怎么跑来了?"
云初凝顾不上寒暄,首接把白天撞见女鬼的事儿说了,末了急得眼眶发红,"那女鬼盯着你,也盯着整个方家,要是不弄清楚她为啥寻仇,咱们都没活路!"
方旭明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手紧紧攥着被角,骨节泛青。
沉默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我并不清楚"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染红的帕子掉在地上。
云初凝心里一沉,突然想起女鬼红旗袍上的血渍,还有她溃烂的左脸——那模样,倒像是生前被毁容过。
窗外突然响起炸雷,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恍惚间,她又看见那抹红影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漆黑的指甲正对着方旭明的窗户指指点点。
“轰隆——”一声炸雷猛地在头顶炸开,震得窗棂上的玻璃嗡嗡首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没一会儿就把外头浇成白茫茫的一片。
云初凝下意识往窗边缩了缩,突然,她看见雨帘里闪过一抹红影。
那影子模模糊糊的,一会儿在左边槐树底下,一会儿又挪到右边墙角。
虽然看不太清脸,但那身红得瘆人的旗袍,还有指甲上黑黢黢的颜色,可不就是白天见到的女鬼?
云初凝吓得抓住方旭明的胳膊,就见女鬼伸首胳膊,指甲对着窗户晃来晃去,像是在数数,又像是在标记什么。
方旭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女鬼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她歪着头,从旗袍袖口里慢慢掏出个东西——那是个巴掌大的娃娃,身上还别着写有方旭明生辰八字的黄纸。
“她这是要下咒!”云初凝猛地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女鬼突然把娃娃狠狠摔在地上,举起胳膊狠狠戳向娃娃心口。
与此同时,方旭明捂着胸口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服。
云初凝顾不上害怕,抓起桌上镇纸就往窗户砸去,“哗啦”一声,玻璃碎成了蜘蛛网状,可外头除了雨,什么都没了。
云初凝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雨声在耳畔轰鸣,她想起曾经在酒吧单枪匹马摆平混混的狠劲,眼底燃起凶光。
她一把抄起桌上的剪刀,刀刃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方旭明,想活,就得拿到你那个生辰八字的娃娃。”
话音未落,外头的槐树突然剧烈摇晃,女鬼的尖笑混着雨声,从西面八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