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汴京血雨
拳头裹着雨水泥浆砸来！
太快！张泽脑中轰鸣，豪车坠崖的碎片和“刘檀”的记忆猛烈冲撞——汴京、周老头、高衙内那张被自己揍成猪头的脸……
啪！
陌生的筋骨力量瞬间爆发，精准扣住对方脉门！刘檀自己都惊了。
“找死！”左边一脚狠踹！
咔嚓！左肩剧痛，人像破麻袋砸进泥里，腥臭的污水混血灌喉。另外两把刀己劈头斩下！
‘高衙内要你命！’刀风卷着嘶吼！
杀机临头！什么混乱记忆都被碾碎！身体里野兽醒了！
滚！泥鳅般侧滑，肩胛还是挨了一刀，冰冷的痛激出滚烫的血性！
“滚！”嘶吼炸开！左爪毒蛇出洞！
喀嚓！喉骨碎裂的闷响！
冲最前的壮汉眼珠暴突，捂脖子栽倒，血水喷溅。
半步宗师？！刘檀眼中戾气更盛，反手拔出肩头嵌着的刀，不顾血涌！
旋身！撩斩！
噗嗤！一只握刀的胳膊飞了！断臂壮汉滚在泥地里惨嚎。
最后一人胆寒，掉头就跳汴河！
“跑？！”刘檀一声闷哼，右脚跺地！泥水裹着暗劲激射！
噗！正中后脑！那人一声不吭沉入黑水，冒几个泡，没了。
喘息撕裂肺叶。雨水洗刷血污，肩头刀口一跳一跳地疼。
刘檀看着泥地里扭曲的尸体和断臂残嚎的人，胃里翻腾。
‘我是那个签字卖公司的张泽…也是这个快被打死的刘檀？！北宋？！宣和？！操！’
嗡！远处柳树下，蓑衣人影猛地窜起，抖得像筛糠：“没死…没死？！怪物！禀衙内！刘檀是怪物！！”连滚带爬消失。
高衙内…高俅…这仇结死了！
刘檀咬牙撑起，拖着灌铅的腿挪向刘府。
门刚开。
“大哥！！”鹅黄的身影带着暖香撞进他湿冷血腥的怀里。
刘槿蓉小脸煞白全是泪：“吓死我了！他们都说…”
后面跟出来的叔父刘伯年，一见刘檀肩头血红，脸色唰地变了：“檀儿！怎么回事？！你跟谁动手了？！”
“几条疯狗。”刘檀声音发哑，伤口抽痛让他更清醒，“叔父，高家…来人了？”
刘伯年一把将他拉进门，挥手屏退下人，脸上的忧惧几乎溢出来：“何止来过！高太尉府上的大管家亲自登门，言语客气，可那眼神冷得像冰刀！”
他压低声音，急促道：“话里话外，首指你当街行凶，重伤高衙内！说他家衙内至今卧床不起，太尉…痛彻心扉！”
刘伯年声音发抖，“檀儿，这是在给开封府递刀啊！他们定要把‘行凶致残’的帽子扣死！”
“只要高太尉点头，开封府立马破门拿人！入了开封府大牢……”刘伯年眼中尽是恐惧，“那就是他家砧板上的肉！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轻则流放三千里，让你死在蛮荒！重则…”
他攥紧拳头，“判你个‘故杀’也不是不可能！抄家灭产，我们一家子都要跟着……”
他深吸一口气，绝望道：“那高衙内，更是放出狂言，说要把你…把你扒皮填草挂到城门口示众！”
“这是生死大仇！官面上、暗地里，高家都要置你于死地！檀儿，灾祸就在门前了！叔父拼尽一切，怕是…怕是也护不住你了！”
雨点砸在青石上，噼啪作响。
死仇！
官面上的死局！
暗地里的追杀！
刘檀靠在冰冷的廊柱上，雨水顺着散乱的发梢滴落，肩头的伤口在寒气里发出尖锐的刺痛。刘槿蓉抓着他衣角的手指冰凉颤抖。
刚从死亡厮杀场爬出来，又被拖进更庞大、更阴险的权力绞杀网里。
没得选了。要么等死，要么……
刘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再抬头时，眼底那片被冲散的茫然己彻底冰封凝固，露出坚硬的、属于商人谈判时才有的锐利锋芒。
“叔父，”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窗外的暴雨声，“您错了。要破局，我们…得去‘谢罪’。”
“谢…谢罪？！”刘伯年眼瞪得滚圆，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槿蓉失声惊呼：“大哥？！”泪珠又滚下来。
刘檀没看她，紧盯着叔父，一字一句，清晰如刀：
“不是真谢罪，是敲山震虎。去告诉他高俅——”
他顿了顿，雨声中吐出那关键几个字，像砸落的铁钉：“我背后站着的，是…周侗！”
“谢罪？！还提周…周宗师？！”
刘伯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张脸从煞白到通红，手首哆嗦：“檀儿！你疯了？！高俅的刀都顶住咱脖子了！现在去就是送死！周老宗师云游西方久未回京，万一他高俅狠下心，先弄死你……”
“等死和找死，总得选条路！”刘檀声音嘶哑打断，肩头刀口的抽痛提醒他处境有多糟。
“开封府的门锁一响，再硬的骨头也得敲碎！暗处还有高家豢养的豺狼盯着！我们拖不起！”
他喘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得像分析一桩破产收购案：“亮周侗是打底牌，告诉他动我成本太高！提杭州是给台阶，让他高俅能‘风风光光’地松口！只要我们在他调动开封府或让豺狼再扑出来前，把台阶递过去…就有活路！”
窗外雨砸屋檐，像催命鼓点。
刘伯年盯着侄子那双陌生又熟悉的锐利眼睛，那里面是豁出去的冷静。他一跺脚，咬牙：“赌了！老子陪你走这遭！备礼！库房那支六品叶的老山参！”
高太尉府，幽深书房。
紫金香炉吞吐着名贵的龙涎香，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高俅眉宇间的阴冷戾气。
“废物！”他一脚踹翻跪地的管家，枯枝般的手指几乎戳到管家脸上。
“三个！三个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好手！在汴河边上被一个刚摸到宗师边角的毛头小子全弄死了？还死得无声无息？连个响都没听到？！” 唾沫星子喷了管家一脸。
高衙内像个裹在锦被里的木乃伊，只露出两个肿得像桃子的眼睛，里面全是怨毒的红血丝：“爹！宰了他！不！先抓他全家！我要当着他的面，把他那个水灵灵的妹子…嘿嘿…”
“闭嘴！”高俅厉喝，眼神像淬了冰的毒针。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浑浊的老眼掠过一丝老辣的计算。
“周侗…那老东西是死了还是活着？当年御拳馆总教头的余威还在…他门徒故旧不少都在军中。”
管家抖抖索索爬起来，献媚道：“太…太尉！周侗离京多年了！听说在华山窝着养猴子！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哼！”高俅鼻腔里哼出个调儿，杀机弥漫，“备我的帖子，用火漆封了，亲自送去开封府尹私宅！”
“上面就写：有狂徒刘檀，当街行凶，目无法纪，重伤官眷，影响极其恶劣！着开封府务必从速、从严、从重！按‘故伤’入律！枷三日，即刻流配沙门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