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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9月，秋风送爽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张家小院里己经传来朗朗读书声。恩赐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膝上摊着三年级的语文课本，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小男孩——大弟张明远和小弟张明志，两个五岁的双胞胎背挺得笔首，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姐姐手中的粉笔头。
"天、地、人。"恩赐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的蓝布鞋上，"来，跟姐姐念——"
"天——地——人——"两个稚嫩的童声像山谷里的回声，清脆又整齐。
李秀英从灶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望着枣树下三个小小的身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三条通往前方明亮的道路，蜿蜒着消失在晨雾里。
"妈！"恩赐突然回头，马尾辫在朝阳里甩出一道弧线，"大弟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李秀英擦擦手走过去，只见石板上歪歪扭扭的"张明远"三个字，虽然笔画东倒西歪，却一笔都不少。更让她吃惊的是，小弟不甘示弱地抢过粉笔，竟然在旁边画了面五星红旗，五角星的位置分毫不差。
"好孩子......"李秀英的声音有些哽咽，转身从锅里捞出三个煮鸡蛋，"快吃，吃完好上学。"
教室里的"小老师
三年级的教室里，恩赐的座位旁总是围满同学。她帮赵铁柱解算术题时，粉笔头在算草纸上点出星星似的痕迹；李家二丫头由于学习是班级倒数，恩赐教二丫头念课文时，手指在字里行间划出的节奏比音乐还动听。
"班长！"陈老师突然敲了敲讲台，"上来领读新课文。"
恩赐走上讲台时，阳光正好透过她手中的课本，在黑板投下斑驳的光影。当她读到"春风又绿江南岸"时，教室后排传来窸窣声——贾宝金正用右手在空中划着"绿"字的笔画。
"金宝！"恩赐眼睛一亮，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今天我们学新诗，你也来专心听！"
陈老师推了推眼镜，没忍心说破学校根本没收这个特殊学生。她看着恩赐把贾宝金安置在最后一排，又塞给他半截粉笔。令人惊讶的是，当全班齐声朗读时，贾宝金竟然跟着节奏在桌上划起了横竖撇捺。
夜灯下的守望
煤油灯把三个小脑袋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恩赐正在检查弟弟们的作业，红头绳垂下来，在算术本上扫来扫去。
"姐姐，这道题不对吗？"大弟指着自己算的"3+5=7"，小脸皱成了包子。
恩赐拿起草棍，在泥地上摆了三个小石子："这是几？"
"三！"
又添上五个："现在呢？"
小弟突然拍手："八！是八！"
李秀英坐在门槛上纳鞋底，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我知道了"，针脚走得比往常密实许多。她望着院里晾晒的玉米，突然想起周大夫说过的话："这三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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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田野
秋收时节，恩赐带着弟弟们在打谷场边背书。金黄的稻谷堆成小山，他们的读书声惊起了成群麻雀。
"姐，为什么要读书？"大弟突然问。
恩赐指着远处："那边有火车，有高楼，有能治好金宝病的大医院。"
"那爸妈呢？"小弟揪着她的衣角。
小丫头望向正在劳作的父母，晨光中张大山的镰刀和李秀英的竹筐都镀着金边："等我们长大了，接爸妈去城里住楼房！"
风掠过稻田，掀起层层金浪，仿佛在应和这个承诺。
冬至夜，恩赐在油灯下发现语文书的扉页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双木成林，三子成龙"。墨迹新鲜得像刚写的，可她分明记得这本书是开学新发的。
与此同时，贾宝金在柴房的泥地上画了幅奇怪的画：三个小人站在高楼前，中间那个女孩耳后的红痣，竟是用血点成的。而真正的恩赐此刻正在梦中呓语："大学...北京..."，枕边的作业本上，"清华大学"西个字被反复描了无数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