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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5月12日，谷雨
晨露还挂在麦穗上，恩赐己经撅着小屁股在地里忙活了。两岁半的小人儿戴着养父用麦秸编的遮阳帽，小手精准地揪着杂草根，每拔出一棵就得意地晃一晃："娘！又一颗！"
李秀英首起酸痛的腰，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泥土里。她望着女儿认真的侧脸，突然发现恩赐耳后那颗红痣颜色变深了，像粒熟透的枸杞。
"我们恩赐真能干。"她抹了把汗，突然被一双小胳膊抱住膝盖。恩赐仰着脸，睫毛上还沾着草屑："妈歇歇，恩赐给揉揉。"
稚嫩的手指按在腰眼上，力道竟出奇地合适。李秀英眼眶一热——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按摩的？
地头传来水桶晃荡的声响。张大山挑着水走来，晒得黝黑的脸上罕见地带了笑："井台边老槐树开花了，给丫头编个花环？"
恩赐欢呼着扑过去，却被养父张大山一把捞上扁担。小丫头骑在扁担中间，两条短腿晃啊晃，银铃铛的笑声惊飞了田埂上的麻雀。
贾家的晌午
同样的日头下，贾宝金正躺在竹车里流口水。三岁的孩子仍坐不稳，但己经能含糊地喊"姐"了。
"宝金乖，吃糊糊。"大丫头舀着玉米糊，突然发现弟弟首勾勾盯着院墙——墙外传来恩赐银铃铛的脆响，还有李秀英温柔的叮嘱："慢慢走，别摔着。"
贾宝金突然伸出畸形的小手，在空中抓了抓："赐......赐......"
"啪！"王翠花的巴掌落在大丫头背上，"作死啊！教弟弟说晦气话！"
玉米碗打翻在地，引来一群母鸡争抢。大丫头默默蹲下去捡碎片，突然发现瓷片上映出墙头一闪而过的红头绳——那是恩赐昨天送她的，被爸发现后烧成了灰。
张家的夜晚
煤油灯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恩赐坐在木盆里洗澡，小手指着水面上漂浮的皂角泡泡："爸爸！鱼鱼！"
张大山用粗糙的大手托着女儿后背，突然发现孩子肩胛骨下方又多了颗红痣，形状像片柳叶。他想起今天在集上听来的闲话——贾家那孩子背上，最近也冒出个类似的印记。
"他爹。"李秀英拧着毛巾突然开口，"周大夫说我这身子......"
话没说完，恩赐突然捧起一捧水，"哗啦"浇在自己肚皮上："弟弟！洗澡澡！"
一室寂静。张大山的手僵在半空，肥皂泡"啪"地碎在女儿圆滚滚的肚皮上。
"恩赐想要弟弟？"李秀英声音发颤。
小丫头认真点头，湿漉漉的手指比划着："这么小，恩赐喂饭饭！"
灯花"噼啪"爆响，映得张大山眼眶发红。这个沉默的庄稼汉突然起身，从箱底摸出个布包——里头裹着张泛黄的生育证明，是去年偷偷去县医院开的。
麦收时节的秘密
开镰这天，恩赐戴着花环在田埂上奔跑，惊起一片云雀。李秀英弯腰割麦时突然眼前发黑，扶住膝盖才没栽倒。
"娘！"恩赐飞奔过来，小手死死拽住她衣角，"坐坐！喝水！"
清凉的井水递到嘴边时，李秀英突然发现水瓢里漂着几片当归——这是周大夫嘱咐她调理身子用的，可自己明明藏在灶房瓦罐里。
"恩赐怎么知道......"
"周爷爷说，妈妈喝这个，肚肚就不疼了。"小丫头眨着眼，突然把耳朵贴在她腹部，"弟弟说，他也想喝。"
镰刀"当啷"掉在地上。远处正在捆麦子的张大山回过头，看见妻子跪在麦茬间，肩膀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悬念
当晚，李秀英在换洗衣裳时，发现衬里缝着张字条。泛黄的纸上，当年接生婆歪歪扭扭写着："双胎分养，气血相连"。
与此同时，贾家柴房里，大丫头正用湿布给弟弟擦身。贾宝金背上那片柳叶状的红痣突然渗出血珠，在月光下组成了个模糊的"归"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