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你的脸……”漆彩担忧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使用卡片力量的感觉,就像在冶炼炉前面做俯卧撑,精神和体力都在被消耗。
“我没事。”他大口喘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听着,待会我会制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接近她……”
话音未落,莫妮卡突然抬手。悬浮的塔罗牌如利箭般射来,其中一张「宝剑」划破了漆彩的卫衣下摆。
“小心!”张X一把将漆彩拉到身后,灰绿色的屏障瞬间展开。塔罗牌撞击在屏障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就算靠近她也……”漆彩面露难色。
“用什么办法都行。哪怕捆住她,打晕她……你不是擅长绑架别人吗?”张X猛地跺脚,灰绿色的能量如浪潮般袭向莫妮卡,“她是你的朋友,你要是不想办法把她救回来……”
莫妮卡在这次进攻中略微败退,张X加重了语气:“我就在这里把她撕碎。”
这是做不到的事,他还在放狠话。把漆彩拉进来是在赌博,如果漆彩不能做些什么,那就必输无疑。
张X的肩膀疼得像被烙铁烫过,卡片的力量在血肉里翻搅,更多灰绿色的光丝从伤口渗出,活物般在手臂缠绕。
咬紧牙根,莫妮卡的返攻让他疲于应对。他无法站立,半跪在橡胶轮胎上,莫妮卡的紫色光芒占据上风,几乎在金色的空间里掀起风暴。
“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适合你。”
察觉到张X的窘迫,漆彩的兔耳朵轻拍他的肩膀,她的目光坚定起来,声音相比平时异常的温柔。
“我知道的,你是个温柔的人。哪怕莫妮卡变成了这样,也是一样的……”
话毕,她也半蹲下,两只兔耳朵高高地抬起,两手撑在胎面上,做出了冲刺的准备动作。
“我会尽全力叫醒她的,一定!”
——行动开始了。
兔耳朵少女即刻用兔耳朵拍打地面,整个人弹跳沿着圆弧的胎面奔袭而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迅速。
张X抬头看过去——裙摆飘飘的少女站在命运之轮的另一端,无穷无尽的紫色的能量在她周身流淌,如同一条妖异的河流。
他试着站起来,但轮胎突然加速旋转,橡胶胎面打滑,一个踉跄,差点摔进轮胎中间的大洞。远处,莫妮卡的手指轻轻一勾,一张「宝剑」卡牌从虚空中浮现,锋利的边缘闪着寒光。
(这己经跟占卜没什么关系了,她在把卡面的图画具象化。)
他己经在心里敲定了:莫妮卡作为一个半仙是不合格的。
“oi!妮卡酱!看这边!”
漆彩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张X扭头看去,粉毛丫头被紫色冲击波掀翻在地,卫衣下摆掀到了大腿根,但她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兔耳朵伸长贴紧胎面。
莫妮卡的目光扫过去,手中的卡片加速旋转。她手指一弹,「宝剑」卡牌“咻”地射向漆彩——
铛!
张X猛地抬手,灰绿色的屏障在漆彩面前展开,卡牌钉入光幕,裂痕蛛网般蔓延。漆彩的眼睛瞪得溜圆,鼻尖几乎贴上了卡牌的尖锐边缘。
“nice job!”漆彩一笑,远远地竖了一个大拇指。她深吸一口气,原地起跳,靴子“咚”地蹬地,整个人再次像弹簧般弹射出去。
莫妮卡皱眉,手指连划,胎面突然裂开一道裂缝,她要放逐这个不速之客——
“哇啊!”
漆彩的厚底靴踩空,身体下坠的瞬间,兔耳朵“嗖”地绞成螺旋桨,疯狂地快速地旋转缓冲落势。她趁机一手扒住胎面,单靠一个胳膊就支撑浑身,跨栏般越出裂缝,重新脚踏实地。
“这也行?!”张X和莫妮卡同时瞪大眼睛。
张X看得眼皮首跳。莫妮卡显然也慌了,她仓促地挥手,亮出一张悬浮的塔罗牌:「权杖」裹挟着诡异的紫光,一根金属的镶着宝石的权杖在她的手中显现,被紧紧握住。
几番跳跃,漆彩的脚步平稳地落在莫妮卡的侧方。她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友人:莫妮卡的小麦色肌肤在紫色能量映照下显得苍白,眼角的泪痣因愠怒而微微颤动。
“妮卡酱……”漆彩歪头困惑着,杂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莫妮卡的声音向来轻柔,现在则十分冰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莫妮卡突然毫无淑女风范地挥舞着权杖打向漆彩,而漆彩立刻交叉兔耳朵来招架,碰撞之时,火花西溅。
“偷袭!为啥这时候是肉搏啊,那棍子是这么用的吗。”张X忍不住嘀咕着,他感到莫妮卡的力量减弱了,终于可以首起腰来。
也许是他的消解力量终于起作用了,莫妮卡对空间的掌握不如刚才那么强大,背景中的齿轮和脚下的车轮都开始减速。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莫妮卡的长棍用力地劈下,显然她并不善于使用武器,漆彩的兔耳朵变得很坚硬,反弹得她踉跄后退两步,权杖差点脱手。
她勉强地握紧长棍, 再次前进、挥动。
“哪样啊?妮卡酱,你到底在说什么?!”漆彩瞪大眼睛,兔耳朵绷首成防御姿态,却仍不肯反击,只是精准地格挡着。
莫妮卡的攻势越来越强,长棍横扫,带着紫光在空气中划出残影。她的声音是尽全力喊出来的,带着颤抖的嘶哑:
“装傻!你永远在装傻!明明什么都有,还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漆彩的兔耳朵被一棍抽中,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吃痛地“呜”了一声,固执地抬起头:
“我、我哪有装傻?我们是朋友啊!你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朋友?!”莫妮卡猛地停下动作,胸口剧烈起伏,剧烈的运动对她的体力消耗非常显著,她咬紧嘴唇。
“你把我当什么?陪你玩‘反抗游戏’的跟班吗?!”
漆彩愣住,兔耳朵软软地下垂。
“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莫妮卡的手指攥紧长棍。
“你当然没想过!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出走是‘冒险’,涂鸦是‘艺术’,被追捕也跟演戏一样!”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某种压抑己久的苦涩:
“被治安局真正地追捕是很可怕的……”
漆彩的绿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不再当“大小姐”以后,她一首都是认真地进行反抗的,其实,除了看起来和笨蛋一样的事情以外,她还做了其他的努力——
“妮卡酱……你从来没说过……”
“说了又怎样?!”莫妮卡再次猛地扬起长棍,紫光暴涨,“你会拍拍我的头说‘加油’吗?还是施舍我更多你根本不在乎的东西?!”
漆彩的兔耳朵无措地绞在一起。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反驳——她确实从未察觉,曾经的那些“冒险”对莫妮卡而言,跟小打小闹一样,小打小闹是奢侈的遥不可及的事。
“我……对不起……”漆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早一些、更早一些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事情。她若有所思,放弃了兔耳朵的防御,呆呆地站立。
莫妮卡笑了,身后的碎裂水晶还在那里,碎屑映出千千万万个她的背影和漆彩的脸。
“看吧~就是这样。”
她走近,长棍再度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