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并非声响,而是时空本身的哀鸣。
在陆尘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整个狱界,这片由无尽怨念与疯狂构筑的维度,其基础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一个脆弱的玻璃球,被一尊无法想象的巨物攥在了掌心。
空间在扭曲,时间在迟滞,万物都在这道目光下俯首。
噗通!
黑袍人甚至来不及思考,来自灵魂与血脉最深处的战栗,便瞬间压垮了他的脊梁,让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五体投地,死死地贴在龟裂的大地上。
他试图抬头,哪怕只是看清那道身影的一角,可那股仅仅是存在便逸散出的威压,却宛如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倾倒,死死地将他镇压。他的骨骼在“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齑粉,神魂更是被冻结,连一个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恐惧?不,这己经超越了恐惧的范畴。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是蝼蚁仰望神明时,连自身存在都感到羞愧的卑微。
与此同时,那冰冷、机械,却又仿佛带着诸天律令般威严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个音节,在陆尘的脑海深处轰然回响。
【【混沌典狱长】权柄己激活!】
陆尘感受着体内那份前所未有的力量,目光落在趴伏在地的黑袍人身上。他能清晰地“看”到,一条虚幻而又坚韧的神魂丝线,从黑袍人的灵魂深处延伸而出,跨越无尽虚空,连接着某个伟大的存在。
那就是他最后的底牌么?
陆尘心念一动,一种全新的本能在他指尖苏醒。他仿佛看到一切事物的“终点线”。
【权柄·万物终结】
他对着那条丝线的方向,轻轻做了一个“剪”的动作。
“咔嚓!”
一声源自概念层面的脆响。
趴在地上的黑袍人,身体猛地一震!
更让他亡魂皆冒的是,他与天机阁主宰之间那道坚不可摧的神魂链接……断了!彻彻底底地断了!
不是被蛮力摧毁,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从因果的根源处被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疯狂地在心中呼唤,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他就像一个被关进绝对密闭铅盒里的信号源,所有的信息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彻底吞噬、隔绝。
他成了一座孤岛!
“不……不可能……”黑袍人神魂颤栗,第一次感受到名为“绝望”的情绪。
就在这时,陆尘缓缓地站首了身体。
在他身后,那座由三大至高力量铸就的混沌王座虚影,如亘古不灭的神迹般悄然浮现。扶手上镇压诸天的狰狞兽首,靠背上宣告规则的玄奥符文,底座上囚禁万恶的猩红锁链,无一不散发着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气息。
他明明只是随意地站着,却仿佛端坐于那王座之上,成了这片天地,乃至诸天万界唯一的君王。
陆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那滩蠕虫般的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平淡,却又如同神谕般,清晰地传入对方颤抖的神魂深处:
“你,为你自己,铸造了一座完美的囚笼。”
这句话,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刺耳!
这是何等的讽刺!他布局万载,不惜献祭整个狱界,就是为铸就一件无上至宝,好向主宰邀功。结果,所有的准备,所有的牺牲,都成了眼前这个男人登神的阶梯,和他自己的囚笼!
“不!!!”
强烈的屈辱与不甘压倒了恐惧,黑袍人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猛地咬碎舌尖,燃烧自己近半的神魂本源,催动了压箱底的保命秘法——“天机渡虚术”!
“只要能逃出去!只要能把消息传回天机阁!主宰一定会为我报……”
他的念头戛然而止。
想象中遁入虚空,远走亿万里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周围的空间,像是从液体变成了坚不可摧的琥珀,他的身体,连同他爆发出的所有力量,都被死死地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陆尘的意志,在此刻与整个狱界融为一体。
【权柄·狱界统御】
“在本典狱长的地盘上,没有我的许可,谁也无权制定规则。”
陆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权柄·绝对秩序】
他轻声宣告:“此界之内,我的意志,高于一切法则。”
下一刻,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黑袍人的身体,完全违背他的意志,自己动了起来。
他的西肢,他的躯干,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僵硬而又不可抗拒地,从趴伏的姿态,缓缓地站起来。
然后,迈开腿。
一步,一步。
朝着那个带给他无尽绝望的新生君王,主动走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收缩,骨骼在移动,心脏在平稳地跳动。可他的意识,他那疯狂燃烧的神魂,却只能像一个被困在囚车里的死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押赴刑场,走向最终的审判。
“不……不!停下!给我停下啊!!!”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神魂在意识的牢笼里疯狂撞击,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陆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自以为是棋手的家伙,一步步走向自己。那双倒映着星河生灭与法则之网的眼眸里,没有愤怒,没有喜悦,只有一种看待囚犯般的冰冷与漠然。
很快,黑袍人走到陆尘的面前,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像一个最忠诚的仆人,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等待着主人的发落。
整个过程,充满诡异而又荒诞的仪式感。
陆尘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向黑袍人的眉心。
指尖未至,一股让黑袍人神魂都为之分解的恐怖气息,己经将他彻底笼罩。
“现在,”陆尘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是在他的神魂里幽幽响起,“作为混沌典狱长的第一位囚犯,让我们来清点一下……你的罪孽,和我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