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你这癞蛤蟆——!!!还有那只该死的兔子——!!!”
母夜叉那撕裂灵魂的尖利咆哮,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在亡命狂奔的韩信魂核深处!即使隔着重重巷道,即使他己经跑出了骨宅血雾笼罩的范围,那股混合着滔天羞愤、狂暴杀意和毁灭欲望的凶煞之气,依旧让他后心发凉,短尾巴根根倒竖!
“妈呀!这婆娘比鬼王还疯!”韩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速度又快了三分!他不敢回头,只能拼了命地朝着“鬼哭巷尾”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打起来!快打起来!锤王老哥给力点!顶住啊!”
他如同一个沾满污泥的灰色皮球,在阴暗狭窄的巷道里弹射跳跃,宽大湿漉漉的官袍下摆拖在地上,刮蹭着污秽,发出噗噗的闷响。一只过大的兽皮靴子早己跑丢,糊着膏药的爪子踩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带来阵阵刺痛,但他浑然不觉。
终于,在肺(魂核模拟)快要炸开的极限狂奔后,他连滚带爬地冲回了“鬼哭巷尾”的区域。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停下了脚步,红眼珠子瞪得溜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之前被怨气鬼王一锤子砸出的巨大深坑依旧狰狞地趴在那里,钱婆子那破棚屋的废墟也还散落着。但原本弥漫在巷尾的浓烈怨气黑雾,此刻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动过!变得稀薄、紊乱、翻滚不定!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更加狂暴也更加阴毒的气息残留!
那尊如山岳般矗立的怨气鬼王身影不见了!
那座紧闭着黑铁大门的黑石堡垒,此刻…大门洞开?!厚重的铁门向内凹陷,布满狰狞的撞痕和…几道深深的、散发着灼热硫磺气息的爪痕?!门框边缘的黑色石块上,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被巨大凶兽利爪撕裂的恐怖痕迹!丝丝缕缕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粘稠的液体,正顺着爪痕缓缓流淌、滴落,发出“嗤嗤”的轻响,在地面上灼烧出一个个小坑!
堡垒内部一片漆黑,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岩石碎裂声、以及…怨气鬼王那压抑着痛苦和暴怒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而在堡垒前方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钱婆子铺子原址),地面更是惨不忍睹!坚硬的黑色石板如同被无数头狂暴的巨兽蹂躏过,布满了巨大的坑洞、蛛网般的裂痕和一道道深达数尺、散发着灼热硫磺气息的巨大犁沟!犁沟边缘的泥土和碎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琉璃状!
空气中,硫磺的刺鼻、血腥的腥甜、岩石粉尘的呛人,还有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地狱熔炉般的窒息感!
“打…打起来了?!这么快?!”韩信缩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断墙后面,心脏(魂核)狂跳!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两个凶神交手的动静如此恐怖,远超他的想象!喜的是…计划成功了!狗咬狗了!
就在这时!
“轰——咔啦!!!”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猛地从堡垒深处传来!伴随着怨气鬼王一声痛苦到极致的狂暴怒吼!整个黑石堡垒都仿佛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浑身缠绕着猩红血雾、散发着疯狂毁灭气息的恐怖身影,如同炮弹般从洞开的大门内倒飞了出来!
砰——!!!
那道身影重重地砸在布满深坑和裂痕的空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又砸出一个浅坑,烟尘弥漫!
猩红血雾稍稍散去,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韩信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身高近丈的…女鬼?!或者说,雌性凶物!
她的身形异常高大魁梧,比怨气鬼王似乎只矮了半个头!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布满了虬结如岩石般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一头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赤红色乱发,无风自动,狂野地飞舞着!最骇人的是她的脸——五官轮廓深刻而扭曲,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和疯狂!一双眼睛如同两团在深渊中燃烧的熔岩,金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喷射而出!此刻,这双熔岩金瞳里燃烧着无边的愤怒、羞恼和狂暴的杀意!
她身上穿着一件由某种暗红色、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粗糙兽皮缝制的简陋战裙,仅仅遮住要害。的臂膀和大腿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和暗红色的纹路。此刻,她那肌肉虬结的双手中,正紧握着一柄造型极其狰狞的武器——一柄巨大的、通体由某种惨白色巨骨打磨而成的…三股叉?!
骨叉的叉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叉柄上缠绕着黑色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荆棘藤蔓!叉身上沾染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叉尖滴落,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正是“母夜叉”!
此刻的母夜叉,显然也不好受。她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无数细针扎过的黑色孔洞,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着黑气(那是怨气侵蚀的痕迹)。嘴角也挂着一缕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但她的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受伤而变得更加狂暴和凶戾!
“锤王——!!!你这又臭又硬的癞蛤蟆!敢打老娘的主意?!还送根破木头来羞辱老娘?!老娘今天非把你那破锤子砸碎了喂狗!再把你那身臭气熏天的烂泥抽出来点天灯——!!!”母夜叉熔岩金瞳死死盯着洞开的堡垒大门,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声音如同无数玻璃碎片在摩擦,刺耳欲聋!
回应她的,是堡垒深处传来的一声更加暴怒、更加痛苦的咆哮!紧接着,那尊由浓稠怨气构成、手持恐怖巨锤的鬼王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神,带着滔天的怒焰和更加凝实的怨气黑烟,轰然冲出了堡垒大门!
“吼——!!!泼妇!疯婆子!老子什么时候给你送木头了?!老子要撕了你——!!!”怨气鬼王黑洞般的巨口无声咆哮,意念中的愤怒和憋屈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他手中的巨锤,锤头棱刺上又多了几道裂痕,缠绕的怨气也有些溃散,显然在刚才的堡垒内部激战中吃了不小的亏!
“放屁!还敢狡辩?!那破木头上画的锤子不是你?!那丑兔子不是你派的?!”母夜叉尖啸着,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或者说她压根不想听),熔岩金瞳锁定鬼王,手中巨大的骨叉爆发出刺目的猩红血光!
“死——!!!”
“嗷——!!!”
没有任何废话!两头被彻底激怒、理智全无的绝世凶物,如同两颗燃烧的陨星,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再次狠狠碰撞在一起!
轰——!!!!
巨锤与骨叉交击!爆发出的不再是沉闷的巨响,而是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惨绿怨气、猩红血煞和灼热硫磺气息的恐怖能量冲击波!冲击波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横扫整个巷尾区域!
噗嗤嗤——!!!
本就摇摇欲坠的断墙残壁,如同被狂风吹倒的稻草,瞬间化为齑粉!地面龟裂的痕迹疯狂蔓延、加深!距离稍近的几块巨大黑石(堡垒外墙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起,又狠狠砸碎!烟尘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末日风暴般冲天而起!
韩信死死趴在断墙后面,感觉整个大地都在疯狂震动!狂暴的气流夹杂着碎石和能量碎片,如同子弹般从他头顶呼啸而过!他紧紧抱着脑袋(官帽早没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太恐怖了!这俩凶神打架,简首就是移动的天灾!拆迁办都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这片地皮拆得干干净净!
“打!使劲打!最好同归于尽!”韩信在心里疯狂呐喊,红眼珠子却死死盯着战场边缘,那片被巨锤砸出来的、原本属于钱婆子的深坑边缘!
刚才母夜叉被轰飞出来砸地时,他眼尖地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母夜叉那简陋的兽皮战裙里被震飞了出来!掉在了坑边的碎石堆里!那东西…在混乱的能量乱流和烟尘中,似乎反射出了一抹…的金色?!
金…金子?!韩信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贪财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他像只闻到腥味的鬣狗,红眼珠子死死锁定了那个方向!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俩凶神打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其他!现在不去捡漏,更待何时?!
韩信深吸一口气(吸进满肺的烟尘和硫磺味),猛地从断墙后窜出!他不再躲避,而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小小的焦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漫天飞溅的碎石中穿梭跳跃!他利用每一处残垣断壁作为掩体,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明显的地面裂痕和能量肆虐的核心区域!
“轰!!!”又是一次恐怖的碰撞!狂暴的冲击波贴着韩信的背脊扫过,将他宽大的官袍撕开几道口子,刮得魂体生疼!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抹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金色!
近了!更近了!
韩信一个饿兔扑食,猛地扑到坑边的碎石堆旁!焦黄的爪子不顾碎石棱角的刺痛,疯狂地扒拉着!
找到了!
一块巴掌大小、沉甸甸、通体呈暗金色、上面布满了天然火焰状纹路、散发着精纯而灼热魂力波动的…金砖?!
入手微烫!触感沉实!魂核舒畅!是幽冥金!而且是品质极高的火属性幽冥金!看这纹路和气息…难道是母夜叉老巢附近地脉孕育的宝贝?被她随身带着当饰品或者…零嘴?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韩信!他感觉自己的兔脑瓜子都被金灿灿的光芒塞满了!值了!太值了!这一晚上的惊吓和奔波,全值回来了!
他毫不犹豫,一把将金砖塞进怀里(官袍内衬),紧紧捂住!然后毫不停留,转身就想溜!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深坑旁边,瘫坐在泥泞里、正用一种混合着怨毒、恐惧和…一丝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怀里(金砖鼓起位置)的钱婆子!
这老鬼婆!居然还没被吓跑?!韩信心里咯噔一下!
“兔…兔子精…你…”钱婆子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看到了!她看到韩信从碎石堆里扒拉出那块金砖了!
韩信心头警铃大作!这老东西!是个隐患!绝对不能让她乱说!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极其“和善”、极其“官方”的笑容,迈着八字步(一瘸一拐,因为丢了一只鞋)走到钱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其实还是矮)地看着她:
“哟!钱婆子!还没魂飞魄散呢?命挺硬啊!”韩信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官袍虽然破烂沾满污泥,但此刻披在身上,加上他刻意挺起的胸膛(塞着金砖),倒也勉强有几分“官威”。
钱婆子枯瘦的身体一颤,怨毒地瞪着韩信:“都是你…都是你这兔子精害的!老婆子的铺子…全没了!你得赔!用你怀里那块金砖赔!”
“赔?”韩信嗤笑一声,破锣嗓子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腔调,“赔什么赔?!你这破铺子,本来就是违章搭建!占着茅坑不拉屎!影响市容!阻碍鬼城发展大局!牛犇牛主任亲自下令,要拆得干干净净!片瓦不留!老子这是依法办事!执行公务!懂不懂?!”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官袍内衬)掏出那张沾满油污、边缘还被撕破的《强制拆迁安置告知书》,在钱婆子眼前晃了晃:“看清楚!白纸黑字!官方文件!判官司盖了章的!拆你铺子,合理合法!天经地义!”
钱婆子看着那张熟悉的告知书(虽然被撕破了一角),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大!她认得!那是她之前随手塞在柜子底下的!被这兔子偷了!
“你…你偷老婆子的告知书?!”钱婆子气得浑身发抖。
“偷?什么叫偷?”韩信脸不红心不跳(魂核加速跳动),义正词严,“这叫依法取证!收缴违建证据!懂不懂法律?”他收起告知书,背着手,踱了两步(一瘸一拐),开始施展他“克扣的艺术”:
“现在,本官…本差正式通知你!根据《酆都城违章建筑拆除及补偿条例》第十七条第五款:违章建筑户主,因自身原因(如拒不配合、暴力抗法)导致拆迁过程中产生额外清理费用及公共设施损坏的,相关费用需从补偿款中扣除!”
他顿了顿,看着钱婆子茫然又愤怒的脸,继续板着脸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周围!”他指着被两个凶神打架波及、变得更加狼藉的巷尾,“本来拆你一个破棚子,用不了多少功夫!结果呢?因为你赖着不走!因为你拒不配合!引来了两个凶神在这里大打出手!把地都打裂了!把公共设施(指那些被震塌的棚屋废墟)都破坏了!这清理费用!这修复费用!海了去了!”
韩信痛心疾首,仿佛在陈述一个巨大的损失:“所以!你那点可怜的补偿款!贰拾玖枚下品魂钱!根本不够赔的!别说贰拾玖枚!二百九十枚都不够!”
他猛地一拍大腿(短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做出最终判决:“因此!经拆迁办研究决定!扣除你违章建筑残值拾伍枚魂钱!扣除你暴力抗法(指她赖着不走)导致的公共设施损坏及清理费用…嗯…算你便宜点,就扣你贰佰枚魂钱吧!剩下那点搬迁补助和安置补助…唔…正好抵扣你的滞纳金和罚款了!”
韩信掰着糊着膏药的爪子,算得飞快:“所以!你应得的补偿款总额是…零!一枚魂钱都没有了!明白了吗?这是官方决定!合理合法!童叟无欺!”
钱婆子被这一连串“合理合法”的克扣砸得晕头转向,干瘪的老脸气得煞白(魂体更透明),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放屁!强盗!土匪!比鬼王还黑!老婆子要去判官司告你!告你们拆迁办!”
“告?”韩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叉腰(手短叉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去告啊!尽管去告!看看判官老爷是信你这刁婆子的鬼话,还是信咱们拆迁办白纸黑字的文件和牛犇牛主任的权威?”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老东西!识相点!现在铺子没了,你还能当个孤魂野鬼到处飘!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惹恼了牛主任…哼哼!”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去忘川河底当永久水鬼?连飘的机会都没有!”
钱婆子浑身一僵,看着韩信那张带着威胁的兔脸,又瞥了一眼远处那两个依旧打得天崩地裂、如同移动天灾的凶神,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笼罩了她。她知道,这兔子说的是真的。在这无法无天的棚户区,在牛犇那煞星的淫威下,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老鬼婆,根本没有讲理的地方!告状?怕是连判官司的门都进不去!
怨毒、恐惧、绝望…种种情绪在她浑浊的老眼里交织。她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最终,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在泥泞里,只剩下无声的呜咽和刻骨的怨恨。
看着钱婆子彻底蔫了,韩信满意地点点头。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烂的官袍,摸了摸怀里那块沉甸甸、散发着灼热魂力波动的暗金火纹幽冥金砖,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最后扫了一眼远处那打得难解难分、烟尘能量乱流冲天的战场。
“啧,打得真热闹…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韩信可不想被殃及池鱼。他最后看了一眼瘫在泥泞里、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钱婆子,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走了!找地方数钱去!”他低声嘟囔一句,不再停留,拖着一身污泥、一瘸一拐(缺只鞋),抱着怀里那块价值连城的“战利品”,朝着远离战场、也远离拆迁办骨楼的方向,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破锣嗓子效果惊悚),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棚户区更加阴暗混乱的巷道深处。
至于身后那两个打生打死的凶神?还有那个被克扣得一无所有的老鬼婆?
关他兔爷什么事?
克扣的艺术,精髓就在于——雁过拔毛,理首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