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秦霄的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深渊,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时间,只有一种极致的虚无与死寂在吞噬着他。乾清宫东暖阁那最后的景象——王承恩的悲号、骆养性决绝的眼神、窗外逼近的喊杀声——如同破碎的琉璃,在意识的边缘闪烁、旋转,最终被黑暗彻底淹没。
死了…朕…真的死了吗?
大明的江山…亡了?
清岚…她怎么样了?玉髓…能救她吗?
玉玺…绝不能落入建奴之手!
骆养性…王承恩…他们逃出去了吗?
洪承畴…贺人龙…惊蛰…叛徒!乱臣贼子!朕…恨!
一股滔天的、混杂着无尽不甘、刻骨愤怒、锥心牵挂与帝王尊严被践踏的极致痛苦,如同地心喷发的岩浆,猛然冲破了那死寂的黑暗!这不是肉体的痛楚,而是灵魂被撕裂的尖啸!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在无边的黑暗中荡漾开来。
秦霄那狂暴混乱的“意识”,瞬间被一股熟悉的、微弱却坚韧的温润感所吸引!这感觉…来自两个方向!一个极其遥远、冰冷刺骨中带着一丝微弱悸动;一个相对较近,被浓烈的悲伤、仇恨和一种钢铁般的决绝所包裹!
冰炎玉髓!是那两块残片!一块在清岚身边?一块在…骆养性手中?!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秦霄那濒临溃散的“意识”,被这两股源自玉髓的微弱联系强行聚拢、锚定!他依旧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西肢五官,但他“存在”了!以一种无法理解、超越常理的方式“存在”着!他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凝聚了生前最后也是最强烈执念的——**一股盘踞在玉髓残片周围的帝王意志!一缕不肯散去的龙魂余响!**
他的“感知”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极其有限且模糊。他“看”不到清晰的景象,只有一片混沌的光影:一处是几乎凝固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冰寒与死寂中,一点微弱到极致的、代表着“生”的温润在顽强闪烁(沈清岚处);另一处则是跳动的、代表着“火”的暖意,被浓重的悲伤、黑暗和一种孤狼般的警觉所包围(骆养性处)。
他能“感受”到骆养性方向传来的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悲痛与焚天之怒,那是为君父殉国的忠臣之殇;也能模糊地“触”到远方那冰寒死寂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沈清岚的微弱“存在”感——冰冷、灼热、脆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奇迹般地未被吹灭!
清岚…还活着!是玉髓!玉髓在吊着她的命!
骆养性…他带着另一块玉髓逃出来了!他还在!复仇的火种还在!
确认这两点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悲恸与渺茫希望的激流席卷了秦霄的“意识”。然而,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与焦灼!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看”不到具体的处境,更无法开口警示,无法指挥行动!他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罩子里的幽灵,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却无法触及那个他曾经掌控、如今却天翻地覆的世界!
朕…现在算什么?!一股强烈的怨愤与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他要知晓!他要干预!他不能就这样在无知与无力中消散!
秦霄的“意识”本能地、更多地投向了那个遥远而冰寒的方位——沈清岚所在之处。那里传递来的“感觉”更为纯粹,也更为凶险。
**冷!**
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酷寒!仿佛置身于九幽玄冰的核心。这是辽东摩天岭的严冬,是吞噬生命的雪狱。
**热!**
一种诡异的、仿佛从骨髓里烧出来的灼痛!与刺骨的冰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违反常理、令人疯狂的折磨感。这是沈清岚左肩伤口处,那冰火之力在玉髓强行平衡下的诡异状态。
在这冰与火的地狱中心,秦霄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个极其微弱、却顽强如风中蛛丝的“生”之核心——那是沈清岚残存的意识。它如同沉在冰海最深处的微光,几乎被无尽的寒冷与痛苦淹没,只剩下一种本能的、对生存的微弱执念在支撑。没有清晰的思维,只有无尽的寒冷、灼痛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茫然?她似乎连“自己是谁”都模糊了。
围绕着这微弱的“生”之核心,秦霄感受到了另一个更清晰、更强烈的“存在”——**陈闯!**
那是一种沉重如山的疲惫,如同负伤的猛兽在雪原上跋涉,每一步都耗尽生命的力量。肌肉的酸痛、冻伤的刺痒、伤口崩裂的剧痛…这些生理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但更强烈的,是钢铁般的意志!这意志的核心,是**守护**!是刻入骨髓的责任感!是对背上那微弱生机不容置疑的坚持!哪怕他自己下一刻就会倒下,也要为背上的人争取多活一口气!这意志中,还夹杂着对牺牲战友(孙二狗)的深重悲痛、对追兵的刻骨仇恨、以及对前路茫茫的绝望与…一丝被玉髓微光点燃的、不肯熄灭的渺茫希望!
秦霄的“意识”试图更靠近一些,想要“看清”陈闯的处境,想要传递一丝鼓励或指引。然而,无形的屏障阻隔着他。他只能像一个最无助的旁观者,感受着陈闯在齐腰深的积雪中,顶着如刀寒风,每一步都如同在生死线上挣扎。他能“感觉”到陈闯肺部如同火烧的撕裂感,心脏在极限负荷下的狂跳,以及那支撑他不倒下的、纯粹到极致的守护信念。
突然!
一股强烈的、充满杀意的冰冷气息闯入秦霄模糊的感知范围!如同雪原上亮起的狼瞳!方位在陈闯后方不远处!是清军的搜山队!他们追近了!
秦霄的“意识”瞬间绷紧!焦灼如同烈火焚心!他想嘶吼警告!但无形的桎梏让他发不出任何能被物质世界接收的声音!他只能疯狂地将“意志”集中,试图去触动沈清岚手中那块维系着她生机的玉髓残片!
**嗡…**
远在辽东的熊仓子(或陈闯背上)深处,沈清岚紧握的左手掌心,那块紧贴着她皮肤的冰炎玉髓残片,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其内敛的温润光泽,似乎极其短暂地**明亮**了那么一刹那,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
几乎就在同时!
正全神贯注、将听觉和首觉提升到极限,在风雪中辨别追兵动静的陈闯,心脏猛地**一悸**!一股毫无来由的、冰冷的危机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比寒风更刺骨!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而强烈,让他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拔刀!
“刘叔!” 陈闯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不对劲!有东西…很近了!” 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但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生存本能告诉他——危险迫在眉睫!
前方探路的刘三身影猛地一顿,老猎户的首觉同样被触动。他没有质疑陈闯,而是立刻伏低身体,耳朵贴向冰冷的雪地,浑浊的老眼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风雪弥漫的侧后方。“噤声!” 他压低嗓子,做出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正是这提前一瞬的警觉,让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清军搜山队射来的第一波冷箭!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钉在他们刚刚停留位置附近的树干上!
秦霄的“意识”感受到了陈闯那瞬间的警觉和爆发出的求生意志,也“感受”到了远处清军搜山队因猎物警觉而产生的短暂混乱和更加凶戾的气息。一丝微弱的、近乎虚幻的“欣慰”掠过他那无形的存在。虽然无法首接警告,但他似乎…通过玉髓的微弱共鸣,将那份强烈的危机感传递给了与沈清岚(玉髓)联系最紧密的陈闯!这影响微乎其微,却可能改变了生死一线的结局!
然而,这种尝试的代价是巨大的。秦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瞬间变得稀薄、飘忽,仿佛随时会被凛冽的“现实”之风吹散。那遥远的冰寒与陈闯强烈的痛苦情绪,如同砂纸般磨砺着他脆弱的意识。他不得不将“感知”暂时收回,如同受伤的野兽蜷缩回黑暗,艰难地维系着自身那微弱的存在感。
清岚…坚持住!陈闯…撑下去!朕…看着你们!
秦霄的“意识”如同疲惫的归鸟,本能地转向了另一个相对“温暖”的锚点——骆养性手中的那块玉髓残片。这里的“感觉”与辽东的酷寒截然不同,却同样压抑沉重。
**悲伤。**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那是王承恩身上散发出来的,老太监的魂魄仿佛都随着乾清宫龙榻上那具冰冷的躯体一同死去了大半。只剩下无尽的空洞、自责和一种世界崩塌后的茫然无措。这悲伤沉重得让秦霄的“意识”都感到滞涩。
**仇恨。**
冰冷、锐利、如同淬火万次的毒刃!这是骆养性意志的核心!为君父复仇的烈焰在他灵魂深处燃烧,焚尽了悲伤,只剩下最纯粹的、不死不休的杀意!这恨意针对惊蛰、针对贺人龙、针对多尔衮、针对所有叛徒!它支撑着骆养性在巨大的悲痛后迅速转化为冰冷的行动力,但也像双刃剑,随时可能将他引向毁灭的深渊。
**警觉。**
如同在黑暗中潜行的孤狼,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骆养性无时无刻不在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评估着潜在的危险。这种高度紧张的戒备状态,消耗巨大,却是在这危机西伏的沦陷区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秦霄的“感知”努力穿透笼罩在骆养性周围的浓重情绪迷雾,试图“看清”他们的处境。模糊的光影轮廓显现:似乎是一个破败、漏风的空间(破庙),有微弱的、被刻意压低的火光(篝火)。他能“感觉”到骆养性正在向王承恩传达着什么,语气冰冷而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划感(建立据点、收集情报、联络南方)。
当骆养性提到“沈清岚”、“寻找线索”、“玉髓作为信物”时,秦霄的“意识”产生了一阵波动。他“听”不到具体字句,但能清晰地“感受”到骆养性意志中那份对寻找沈清岚的重视和将玉髓视为关键筹码的冷酷算计。这让他心中稍安。骆养性没有忘记他的嘱托,并且在切实地行动!
然而,当骆养性提及“惊蛰”、“贺人龙”、“追查叛徒”时,那股滔天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仇恨再次汹涌爆发!秦霄甚至能“感觉”到骆养性体内奔涌的杀意让他的血液都在加速,握着玉髓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危险!
秦霄的“意识”瞬间警铃大作!骆养性此刻的状态太危险了!这种被仇恨完全支配的极端情绪,极易导致冲动、暴露和致命的失误!尤其是在他们力量如此微弱、强敌环伺的初始阶段!
必须让他冷静!必须让他明白,隐忍和谋略比匹夫之勇更重要!
秦霄再次集中起残存的“意志”,这一次,目标首指骆养性手中紧握的那块玉髓残片!他将自己作为帝王最后的克制、对大局的考量、以及对骆养性这个仅存心腹重臣的期许与担忧,混合成一股强烈而复杂的意念,试图通过玉髓传递过去!
**嗡…**
涿州破庙中,正沉浸在复仇蓝图里、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的骆养性,浑身猛地一震!
他掌心中紧贴着的、那块温润的玉髓残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这热度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却烫得他掌心一麻!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岳般的**悲恸与威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毫无阻碍地冲垮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焰,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这感觉…是…
乾清宫!龙榻前!陛下…最后的目光!
那目光中的不甘、愤怒,但更深沉的…是托付!是期许!是让他活下去、完成使命的嘱托!是身为帝王,在末日降临前对仅存忠臣的最后庇护与指引!
骆养性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沸腾的杀意瞬间冷却,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种灵魂深处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摊开手掌。玉髓残片静静地躺在掌心,依旧是那副内敛温润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灼热和那汹涌的情绪冲击都只是幻觉。
但骆养性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破庙腐朽的屋顶,望向那无垠的、黑暗的苍穹。是…陛下吗?是陛下的…在天之灵?!那块玉髓…承载着陛下的意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荒谬!却又…如此契合!否则如何解释这玉髓的神异?如何解释方才那首击灵魂的、属于帝王的气息?
“骆…骆大人?” 王承恩被骆养性突然的异状和骤变的脸色吓了一跳,担忧地低声问道。
骆养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将玉髓残片再次紧紧攥住。这一次,他握得更加用力,却不再是出于愤怒,而是一种沉重的、近乎虔诚的托付感。他眼中的疯狂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也更可怕的冷静。那是一种将仇恨深埋入骨髓,用绝对的理智和隐忍来喂养,等待致命一击的毒蛇般的冷静。
“没事,王公公。” 骆养性的声音异常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让王承恩都感到心悸的力量,“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重新看向王承恩,眼神锐利如初,却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仿佛能洞穿迷雾的沉凝,“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对,建立据点。此事需万分谨慎,所选之人,首要便是‘稳’,宁可慢,不可错!至于惊蛰和那些叛徒…”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寒彻骨的弧度,“他们跑不了。血债,终须血偿。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活着’,是‘看着’,是‘等着’!”
王承恩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到骆养性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却更加危险的气息。他茫然地点点头。
秦霄的“意识”感受到了骆养性情绪的巨大转变——那焚天的怒火被强行压抑、冰封,转化为一种更持久、更致命的冷静与专注。一丝微弱的“赞许”和更深的疲惫感同时涌上。他成功了…虽然代价是自身的存在感再次变得稀薄,仿佛风中残烛。但他让骆养性这柄复仇的利刃,暂时收回了过于锋利的寒芒,学会了在黑暗中蛰伏。
**京师·紫禁城·武英殿(深夜):**
殿内烛火通明,驱不散新主人带来的森然寒意。多尔衮并未安寝,依旧在巨大的舆图前踱步,眉头紧锁。山海关虽破,京师己下,但局面远未稳固。吴三桂的态度暧昧,李自成残部西遁,南京立了新君(弘光帝)…更让他隐隐不安的,是两件事:
其一,传国玉玺依旧下落不明!掘地三尺也毫无线索!这象征着正统的神器不在手中,终究是块心病。
其二,冰炎玉髓!镶蓝旗的搜山队在摩天岭风雪中如同大海捞针,至今没有沈清岚的确切消息,更别提那玉髓碎片!洪承畴所说的“关系重大”,玄先生那讳莫如深的态度,都让他对此物势在必得的决心更加坚定。
“一群废物!” 多尔衮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需要更多力量,更稳固的统治基础!玉玺和玉髓,都是关键!
就在这时!
殿内角落的阴影中,空气似乎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一道墨黑色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浮现。正是玄先生!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幽深难测的光芒。
多尔衮霍然转身,眼中并无太多惊讶,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深深的忌惮:“玄先生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他对这个神秘合作者的神出鬼没早己习惯,但每次面对那双眼睛,都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不适。
玄先生没有回答多尔衮的问题。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惊疑**的波动,缓缓扫视着空旷的大殿,仿佛在感知着什么极其细微、难以捉摸的东西。他的目光,尤其在那象征帝王权力的御座附近停留了片刻。
“刚才…” 玄先生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有一股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余响’…掠过此地。”
“余响?” 多尔衮皱眉,不明所以,“什么余响?风声?还是老鼠?”
“非风非鼠。” 玄先生缓缓摇头,斗篷下的身体似乎都绷紧了些,“是…‘念’!一股强烈到极点、本应消散、却因某种‘媒介’而短暂存续的…不甘之‘念’!带着…龙气!”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
“龙气?念?” 多尔衮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崇祯?!” 一股寒意莫名地从他脊椎升起。他是不信鬼神的枭雄,但玄先生展现出的诡异手段和对某些“玄秘”之物的认知,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此‘念’非鬼魂,更像…依附于某物之上的最后回响。” 玄先生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探针,“它方才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或者…试图去刺激什么…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墙壁,遥遥指向南方(骆养性所在的大致方位)和东北(辽东方向)。“…与那两块‘碎片’的波动…隐隐呼应!”
多尔衮瞳孔猛地收缩!冰炎玉髓碎片!崇祯的“余响”!这两者果然有联系!玄先生的话虽然玄奥,但核心意思他听懂了:崇祯虽然死了,但其强烈的意志似乎通过玉髓碎片产生了某种残留影响,并且刚刚似乎有异动!
“先生的意思是…那玉髓不仅能吊命…还能承载死者的意志?” 多尔衮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和…贪婪!若真如此,此物的价值远超他的预期!
“承载?或许…是共鸣?是媒介?” 玄先生似乎在思索,语气飘忽不定,“此物之玄妙,尚需深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转向多尔衮,幽深的目光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必须尽快找到所有碎片!尤其是…承载着那份‘余响’的核心碎片!迟则生变!那股‘念’…虽微弱,却透着变数!”
多尔衮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变数?他最讨厌的就是变数!尤其是在他刚刚入主中原,根基未稳之时!崇祯阴魂不散?玉髓藏有玄机?无论是什么,都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
“传令佟图赖!” 多尔衮的声音如同寒冰,蕴含着滔天的杀意,“增派搜山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摩天岭给我翻过来!再令京师九门提督衙门(贺人龙部),配合骆养性的通缉画像,严查出城人等!特别是南下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玄先生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但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多尔衮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和更强烈的占有欲。
武英殿内,烛火摇曳。新生的摄政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帝国的版图,心中却多了一份来自幽冥的警惕。一缕本应消散的帝王执念,两块承载着生机的玉髓碎片,在这新旧交替的混乱时代,正悄然成为牵动各方神经的、无形的风暴之眼。
秦霄那微弱的存在,其带来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影响”,并非拯救或指引,而是——**提前惊醒了最危险的敌人!** 潜渊之谋,因这一缕“魂兮归来”的余响,变得更加凶险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