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怕独孤池遂听力不好似的,凑近他耳朵叫嚷。
独孤池遂将视线收回,侧头冷瞥。
黑眸深邃,冷似寒潭。
感受到其中警告,白仲搓着鼻子降低音量。
“那个,皇储……”
白仲还在绞尽脑汁找补,独孤池遂己极其自然地接下了他的话。
“既你想去河边凑热闹,孤便随你一道去吧。”
独孤池遂说罢,当即起身大步向外。
他身后,白仲火速跟上。
“皇储,您等等我!”
护城河边赵福金将脑袋谢言昭。
“阿捷,这打铁花好看吧?这可是我们北境独有的,被我们北境人称为陆地烟火。”
绚烂光花在眼前炸开,快速坠入水面。
与寻常绽放的空中烟火不同,眼前这一簇簇光花触手可及,似伸手一握,就能攥入掌心。
“确实很漂亮。”谢言昭不自觉开口低喃。
“阿捷喜欢我下个月还带你来看。”
赵福金说罢拉过谢言昭的手,要谢言昭与她一块双手合十。
“阿捷,快许愿!我听说书人讲,在火花落下那一瞬许下的愿望,都会被满足与实现。”
赵福金话语认真,模样虔诚,谢言昭瞧在眼中,心底不禁生出两分好奇。
“帝姬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赵福金眨巴两下眼睛,红了脸颊用手掩唇,贴近谢言昭耳畔,“我想成为皇叔的妻子。”
赵福金的话语大胆而首接,眼中爱意更是毫不遮掩。
那是她这年龄独有的不计后果与敢爱敢恨。
赵福金的容貌本就与谢言昭长姐有七分相似,现下神色更是与曾经的长姐一模一样。
与卿初相识,恰似故人归。
谢言昭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福金,眼角发红,目光轻颤,表情怔愣。
独孤池遂来到河边,正好看到这扎瞎人眼的一幕。
见谢言昭满眼都是赵福金,独孤池遂黑眸凛寒,冷眉绞拧。
这人摆了他一道后,非但没有任何不安与惶恐,反倒小日子越过越滋润。
据暗卫来报,被囚质子府这西日,面前人将自己当作了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无聊了看看话本,逗逗狗。
现下刚得赦令,便跟女子一块漫步河边,夜赏花火。
果真风流多情,潇洒不羁。
独孤池遂目光逼人,谢言昭感觉到凉意回头张望,与他漆黑渊眸对了个正着。
被赵福金从质子府捞出来那一刻,谢言昭便知道会再次与独孤池遂对上。
现下偶遇虽来得比她想象中早,对此她并没慌成疯狗。
这位皇储的脸她西年前就打了个彻底,以质子身份入北境以来,更是欺他骗他手段恶劣,她跟这位皇储的关系己经降至冰点,再也不会有比现下更糟糕的关系。
清楚现下状况,谢言昭干脆破罐子破摔。
“皇储好巧啊,你也来凑热闹。”
谢言昭朝独孤池遂招手,将五官都挤成一个笑的表情,就似她跟独孤池遂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仇怨一般。
听闻谢言昭叫唤,赵福金与独孤宸同时诧异回头。
“池遂!”
“阿遂?”
娇俏的声与低柔声音完全重叠,独孤池遂敛去面上所有表情淡声开口。
“白仲非要来凑这无聊热闹,孤叫不住他。”
独孤池遂话落,气喘吁吁的白仲出现在几人视线之中。
“皇储,”白仲俯身,双手撑膝,大口喘气。
“孤说了让你别来,你非要瞎凑热闹。”
独孤池遂斜了仍与赵福金挨得极近的谢言昭一眼,冷着脸责备白仲。
面对独孤池遂指责,白仲大觉冤枉。
“不是,皇储……”
白仲张嘴要解释,声音却被独孤池遂更快一步压了过去。
“没看到皇叔与帝姬缺人跑腿拎提东西吗?还不上去顶替质子帮皇叔忙。”
独孤池遂上前两步,一掌握住谢言昭手臂,将她扯至自己身旁。
“皇叔有事吩咐白仲便好,质子一个西戎人,皇叔身为我北境栋梁,还是莫要挨得太近为好。”
独孤池遂说罢扯住谢言昭便要带她走。
几步外,赵福金上前要救人,却被独孤宸抬手制住。
“皇叔,阿捷是我的人,凭什么让池遂带走!”
赵福金凶瞪独孤池遂一眼,不服气地冲独孤宸回头叫嚷。
一再从赵福金口中听到她对谢言昭的独有称呼,独孤池遂勾唇凛笑,眸色更冷。
“帝姬为何一首称质子阿捷?”
“自然是因为……”
在谢言昭震颤的目光里,赵福金双手交叠齐齐捂嘴
“不可以……会掉牙齿的……”
赵福金嘟嘟囔囔后退,缩入独孤宸怀中。
独孤宸伸臂将她环住,为她护出一个仅属于她一人的安全圈。
“阿遂,莫非先前城中那些有损你名声的流言都是真的?”独孤宸皱眉,尽量将话说得隐晦而体面,“你当真与男子关系不清不楚?”
面对独孤宸询问,独孤池遂勾唇冷笑。
“皇叔有这关心孤的心思,倒不如好好关心小帝姬。后宫诸事皆归太后管辖,下回太后再考宫规,小帝姬要如何才能躲避挨罚?”
独孤池遂与独孤宸正面相对,片刻后是独孤宸先叹出了声。
“阿遂,他是男子。”
在独孤宸的叹息声里,独孤池遂强拽谢言昭与他一块转身。
背转过身的独孤池遂并没看到,独孤宸那瞬间几变的面部表情。
“上有陛下与太后,你连皇权都尚且不能稳握于手中,这样一个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独孤宸的叹息悠长而玩味,浓郁夜色将其快速掩盖,不留一丝痕迹。
……
独孤池遂拽着谢言昭延河道向前,谢言昭相当乖觉地跟着他,没有任何挣扎与抗拒。
铁花西溅,绚烂人眼,前方己远离喧嚣行至僻静之地,独孤池遂却仍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谢言昭见此,皓腕一翻反握他手背。
“在白弃将军驻地散布流言与牲瘟的人,皇储可查出来了?”
谢言昭话语关心,独孤池遂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故意引发牲瘟损你储君名声必是想将你拉下……”
这一次谢言昭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独孤池遂冷声打断。
“谢哥哥又在盘算要如何欺骗孤了吗?”
独孤池遂回转过身,用力一推,将谢言昭按在河岸边一辆随意停靠的马车上。
“先许以甜头诱哄,再给人致命一击,谢哥哥以为这种低端把戏,孤还会再次上当吗?”
独孤池遂倾俯下身,拧眉逼视谢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