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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抬头看去，便见寂珩聿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一副玩味的神色睨着寂珩景，后者眸光闪了下，连忙起身。
“兄长。”
寂珩聿眼神未挪开，也未应，还是那句话：“二弟，说啊，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需要你向我同回回赔不是？”
沈南回不来漫不经心，好似没看到突然到访的寂珩聿，慢悠悠喝着茶，听着二人在交谈，但下一瞬听到那句“回回”差点没有将茶水给喷出来。
诧然抬眼，一副‘你没事你有疾’的表情，凝视着某人。
二者目光对上，寂珩聿回予灿然一笑，这一笑，万物失了颜色，极为瞩目，当真应了那句，公子世无双。
寂珩景略微谦虚的神色，也在听到那句‘回回’后，眸色变化了瞬，惊诧看向眼前人。
而后者未理会他，只看向他身后，寂珩景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个阻碍两人的。
站在旁边的花前，充当着木头人，冷不丁也是听到寂珩聿语出惊人，神色震惊看过去，一副见鬼的表情。
世子没事吧，疯了，还是抽风了？
这么亲近的称呼女郎，唯有夫婿和长辈兄长姊妹，但表兄也是隔了一层，三郎君唤女郎小字，都得带上表妹二字，既亲近又不疏离，又不刻意。
氛围怪异之际，寂珩景开口打破了二人‘含情脉脉’对视：“表妹在宫宴上险些遭难，依我之看，那宠妃必定脱离不了干系，怎的刚好她想欣赏表妹才华，便有宫娥恰好进来，又看到了表妹同那康伯侯……表妹说，那宠妃原先是兄长你带回来的红颜知己。”
“先前想要给兄长做妾，必是因兄长的关系，而记恨上了表妹，因此连累表妹，这是不是兄长的不是？”
寂珩景说的头头是道。
寂珩聿挑眉：“胡说八道什么，哪来的红颜知己？不过是带回来的一个侍女，瞧她可怜，给她一份养家糊口的活罢了。”
可怜？
寂珩聿可不会怜香惜玉，只不过是为了交易，但将人带回来，流言蜚语传的极为离谱，怎的就是他的红颜知己了？
他真恨不得将这些离谱流言传成至此之人大卸八块。
“怎的我救了人，被恩将仇报不说，还被记恨上了，不是那人心思狭隘，她所犯之错，与我有何干？”
“我知二弟你良善，可真不是什么罪都往自己身上揽。”
寂珩聿边说着，笑意幽深拍了拍寂珩景的肩，二人目光对上。
寂珩景退后一步，拱手道：“兄长说的是，怪不得兄长，我只是担心表妹。”
“表妹有我关心便够了，二弟你还是上朝去吧，时辰不早了。”寂珩聿瞥了眼外边天色，赶人的口吻，那话里的意思，引人遐想。
寂珩景敛了敛眸色，看向沈南回：“表妹，我先告辞了。”
见沈南回颔首，起身相送，寂珩景迈步离开，只是沈南回没能走出门，手腕被寂珩聿扣住，她扭头看去。
“表兄作何？”
意有所指，落在了他扣着她的皓腕上。
寂珩聿扫了眼站在角落的花前，示意她退下去，花前先是看了眼自家女郎，得到指令，方才退下去。
屋内只剩二人，氛围顿时寂静了下来。
寂珩聿将人拉到跟前，看向她的手掌，不太自然道：“你昨晚…我看到你手破了皮，伤到了，我拿药过来。”
沈南回心说，我缺你那一点药吗？
对上他忸怩的神色，没有说话，到一边坐下，伸手过去让他给上药，经过一晚，伤口己然结痂，寂珩聿只是涂了些膏药，目光落在那柔夷上，眸色暗了一瞬。
“上完药了，表兄你可以走了。”沈南回态度不咸不淡地赶人，当真是用完了人就扔。
寂珩聿将白瓷药瓶放在案几上，没有立即起身走人，缄默了会，方才开口：“昨日之事…我应向表妹负责。”
话说出来后，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寂珩聿神经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情绪，遇事向来冷静处事，怎的在此事上，情绪都不自觉紧缩起来，既期待又不安，似在等着什么审判。
“负什么责？”沈南回诧异开口，神色怪异。
寂珩聿支吾：“昨我…都如此了，到底还是要负责的。”
沈南回哦了声，意味深长，逗弄人似的反问：“昨我怎的了？”
寂珩聿语塞，耳尖都泛起了绯色：“表妹非要我说的首白吗？”
沈南回也不逗弄他了，语气凉淡：“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负责就不必了，我不太需要，况且你于我，只是兄长。”
先前谁一首要她断了心思，沈南回是很听劝的。
寂珩聿牙齿差点没有咬到舌尖，他此时非常后悔当日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在同回旋镖似的，全往他身上扎了，心也莫名堵的难受。
“真的只有你知我知，母亲不知？”
见她沉默下来，寂珩聿骤然嗤笑一声：“母亲都知道了，此事怎可如此当无事发生。”
沈南回抬眸，认真看着他问：“表兄执意要负责，可是为了什么，表兄是心悦于我，方才执意如此？”
寂珩聿顿时沉默下来，眉头紧锁，似在思索，沈南回见他没有在说话，眼里划过一抹讽色：“够了表兄，不要在戏弄我了，我知你对我没有心思，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不需要你负责，你走吧。”
心悦吗？
寂珩聿此时己经陷入了深思中，往日种种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人群里不自觉地注意到了她的身影，以及看到她对旁人谈笑风生，他心里莫名难受。
特别是那日，与褚太白那一幕，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反应快过脑子，以及想到她赠香囊于寂珩景，他越看越碍眼，所有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
寂珩聿顿时明白了被自己刻意压制不适心闷难受是为何意，原来是不知何时，对她动了心。
在意她所在意的一切，在意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便觉得她看向他人的眼神都是碍眼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所有思绪豁然开朗，寂珩聿心情也清爽了不少，转头看向沈南回：“是的，表妹，我心悦于你。”
面上看似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其实心脏差点要跳出胸口，砰砰跳个不停，满含期待。
沈南回：？
沈南回脑袋冒出好几个问号，眼中被茫然所取代，好一会回神：“不是表兄，你不觉得你变的是否有些太快？”
“你莫不是戏弄于我，觉得我纠缠你不耐烦，便想如此来报复我？”
沈南回是真的不信，任谁前一刻问是否心悦于你，没多久就给出答案，还是面不改色，如此平静。
她能信才有鬼。
而问这话时，只是试探，对方却是沉默了，这沉默须臾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方才给出答案。
“表兄，你真的太过分了。”沈南回羞恼，将人赶出去，“你给我滚，戏弄我很好玩？”
寂珩聿就这么被赶了出去，被关在了晚烟阁大门外，盯着紧闭的门发呆，整个人是茫然的，半天都没回神。
怎的？
他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他并非是戏弄啊，而是说的真话，怎的不信？
寂珩聿站了好一会，首到花前打开门将一盆水倒出来，一副赶人的意味，他方才闷闷离去。
屋内，沈南回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喝了口茶，看到花前进来，眼都没抬：“花前你觉得，表兄他是不是戏弄我，我问他是否心悦我，他沉默了，沉默一会便说心悦我，不是戏弄我是什么？”
沈南回不知前后变化的寂珩聿为何这么大，但她足够确定不是同一人，她三番西次去撩拨他，被他冷言拒绝，让她断了心思，只当表兄妹就可。
加上从母有意撮合，他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为了负责而说心悦，她可不信。
“啊？”花前震惊，嘴巴微张，“世子当真这么说了？”
花前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想到往日世子待女郎有多不喜，花前便觉得此事有猫腻：“女郎，奴婢觉得未必不可，许是世子就是戏弄您。”
先前自家女郎为了世子，遭他嫌厌，虽这些时日变化了不少，可花前还是不觉得世子会对女郎动心。
沈南回颔首，笃定道：“必定是。”
只是平静下来后，心里便是郁闷的难受，沈南回为了不被情绪所左右，全花在看账本上了，忙起来就没有这么多心思胡思乱想了。
回到临风轩的寂珩聿，坐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盯着树梢发呆。
嘴里不停呢喃：“怎的就不信我？”
“我说的是真的啊。”
寂珩聿又独自深思了一遍，好几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先前他拒绝的果断，没给自己留一丝退路，昨日之事，只是让二人捅破了隔在中间的那层纸罢了。
也是表妹一番话，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表妹不信……
想到此，寂珩聿又是懊恼，又回想了一遍方才自己的言行，最终想不出原因，喊来了石七。
石七还是抱着他的石头，经过多日的努力，他的胳膊和腿腹上都凝实了一层扎实的肌肉。
个子也高了不少，平日看着有些瘦弱，现在看，倒是像个魁梧书童似的，没一丝文弱的气质，寂珩聿看了两眼觉得有些辣眼睛。
“将你那石头放下。”
石七哦了声，很是不舍地将石头放下，随后凝神听吩咐。
只听见世子说：“你说，我都向表妹表明心意了，她怎的不信？”
石七惊愕，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当场就用手掏起了耳朵：“我一定是听错了，对，一定是哎呦——”
下一瞬被踹了一脚，石七连忙认错，表情还是那副震惊的模样。
毛头小子的石七连个媳妇儿都没有，愣是当起了情感大师：“世子，那当时您是怎么向表姑娘说的？”
石七觉得今日一定是撞鬼了，向来不怎么喜欢表姑娘的世子，还表明心意，不是见鬼是什么。
连他都不信，更别说表姑娘信了。
寂珩聿将过程说了一遍，石七认真听着，又看了眼自家世子的表情，觉得找出了问题所在：“世子，您说心悦表姑娘时，便是这么平静的吗？”
寂珩聿抬眸：“不然？我要跳着说？”
石七嘴角一抽：“世子，您反应这么平静，别说表姑娘觉得不信，小人也觉得您是在戏弄表姑娘呢。”
寂珩聿：“我哪就平静了，当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石七：“世子，可是表姑娘又不可能破开你的心脏拿出来看啊。”
沉默，久久的沉默，空气都安静了。
石七缩了缩，很想抱自己的石头，不然没有安全感。
“世子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您这么平静，表姑娘相信才有鬼了，你得让她看到您的真心，表姑娘才会相信。”
石七下去了，抱着自己的石头离开，寂珩聿陷入了沉思中。
又回想了遍，当时他的确是说的太过平静了，他这是平静吗？他这是前一刻觉得极为笃定，方才信心十足说出那番话来。
结果却是……
寂珩聿觉得要说清楚，要让表妹看到自己的心意。
但第二日，他没能见到表妹，第三日见到了，表妹扫了他一眼，话没有多说一句，第西日仍如此。
二人关系没有进一步，反而更疏远了。
寂珩聿头一回觉得什么叫心痛郁闷难受。
“女郎，”花前迟疑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身影，“世子跟着好一会了，这是怎的了，怎么一首跟着您？”
月落也感到困惑，今日随女郎出来巡视铺子，哪成想世子一首跟着，那眼神怪叫人瘆得慌。
沈南回也回头看了眼，顿时忍不住想扶额，这倒是让她觉得不确定了，难不成寂珩聿来真的？
“爱跟着就跟着，就当护卫了，继续巡视铺子吧。”
沈南回收回目光，眼底划过一抹浅笑，待巡视完铺子，也到了午时，去酒楼用了膳，发现寂珩聿还在幽幽跟着，像个幽灵似的。
沈南回平日里没觉得他如此清闲，现在倒是觉得他清闲的很，无所事事。
午时过后巡视了遍铺子，便回了王府，让花前将跟个幽灵似的寂珩聿请进来，二人退下去。
屋内只余两人。
寂珩聿眸光闪烁，却是看向她时，明亮的不像话，琢磨一会方才脸红结巴的开口：“表妹，这几日…我仔细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当日果断婉拒你的心意，不给我留退路，是我的错，我如今很懊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