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说,到底是有些羞于启齿,尤其是面对向来疼爱自己的从母,这种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不能说虽什么未发生,但也是相当于发生了,不过是用了别的法子。
“我如何能冷静!”岐阳王妃一拍案几,怒意覆满眼底,“无论如何,我都要他负了这个责!”
沈南回死死拉住了岐阳王妃:“从母,真的不必,你若是去逼表兄对我负责,此事只会适得其反,让表兄厌了我,此事我有分寸。”
嗓音温柔,句句都在安抚岐阳王妃,岐阳王妃也冷静了下来,叹了声:“真的不用从母出手?”
沈南回坚定摇了摇头,又说了一会话,终于打消了岐阳王妃要强逼寂珩聿的想法,沈南回方才松口气,告退回了晚烟阁。
让花前月落备了水,沈南回很快泡在温水里,水里撒了不少花瓣,一边沐浴着,一边在想宫宴上发生的事。
此事最大嫌疑人,除了那孟染歌,便是秦祈年,之后便是崔棠。
显而易见,崔棠是冲着表兄来的,秦祈年冲着她来,阴差阳错之下才逃过了一劫,不然今日出丑的便是她。
那两人也算自食恶果……至于孟染歌,沈南回眸光一冷,她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若说与她无干,她是不信的。
只是不知孟染歌为何要如此针对她……为了寂珩聿?
“祸害!”
沈南回咬牙,骂了声。
长的好看的男子,当真是麻烦,总能拈花惹草。
不过若是不好看,她先前也不必这么执着于他了…她自个也是祸害中的一个。
沈南回凝思着,思绪忽然就拐了个弯,想到昭阳殿偏殿发生的事,稳了稳情绪,耳尖隐隐泛着绯色。
闭上眼眸,甩了下手浴桶中的手,摒弃脑海中火热的景色画面。
目光陡然落在双手手,的掌心破了些皮,沈南回牙一酸,虚虚握了下手:“瞧着中看不中用的样子,没想到也是挺有实在的。”
她那表兄啊,身段紧实,真是处处都不错。
“女郎的手,怎的伤了?”
待沈南回沐浴更衣后,月落满是心疼地拿着膏药给她上着药,的手掌红了一片,还破了皮。
沈南回不自然的轻咳了声:“许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没怎么注意,方才沐浴时才觉得疼。”
“女郎您也真是的,日后万不可这么大意了,您的手本来就嫩,平日除了看账本,田庄里的事也用不着您亲自处理,手还是好好的保护着……”月落絮絮叨叨,沈南回左耳进右耳出,也只有这时候,月落才敢大着胆子失落她,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花前月落二人是等在宫外的马车里的,没有同进宫里,自是不知道她在宫宴上发生之事,不然这时候不止月落在数落,怕是花前也忍不住愤然怒骂背后之人用心险恶。
“好了,我知道了,小啰嗦。”沈南回指尖点了一下月落的鼻尖,让她又羞又恼,沈南回逗趣味忍着笑意。
寂珩景告别了话很多的三弟,回了自个的院子,准备沐浴时,方才发觉自己一首戴着的香囊不见了,在屋内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
“真是奇怪,掉哪了?难不成掉在宫里了?”
那香囊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而是庶母平时无事时做给他的,衣物平时庶母也是做了几身,也不缺这么一个香囊。
倒是他送去表妹做的香囊给庶母,庶母极为高兴,稀罕的紧。
亥时一刻,马车停在太保府外,宣蓁蓁一首坐在靠角落的位置,但台氏母女两个并没有放过她,宣弭音话很难听,数落谩骂,台氏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着。
见马车停了下来,台氏才开口:“好了音儿,你阿父还在外头,收敛些,有的是你可出去的时候。”
宣弭音狠狠瞪了眼垂头一言不发一副怯懦模样的宣蓁蓁,跟着台氏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只是宣弭音脚刚要动,就感觉裙摆被扯了一下,扭头看去,正对上了抬起眼眸,眸光变的瘆人的宣蓁蓁,宣弭音不悦:“你做什么?”
宣弭音心里都是火气,本以为今日月夕宫宴大出风头,能赢得大皇子青睐,但前面有个光彩照人的宸夫人,她的光芒完全沦为了陪衬,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看宣蓁蓁不顺眼就想拿她撒气,抬手毫不犹豫扇一耳光过去,只是手到一半,被钳制住。
宣弭音心情更不快了,平日里只忍气吞声任她欺辱的贱人,何时敢反抗:“你!”
“啪!”
突然而然的一耳光,让马车内的氛围都静止了下。
宣弭音满是不可置信捂着脸,好半天回神:“你敢打我?!”
宣蓁蓁揉了揉手腕,没有多说一句话,抬手再甩一耳光过去,随后将宣弭音往里边推,两人换了个位置。
听到外边下人唤“主公”的声音,眸光一暗。
宣弭音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打一耳光,整个人当场炸了,尖叫出声,发了疯扑过来,宣蓁蓁好似不防被她用力推出了马车外。
“宣蓁蓁你个贱人,你竟敢打我!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毁了你的脸,我誓不为人!”
一声尖叫,马车外的下人以及刚下马车的宣太保,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去,在所有人眼中,看到的这么一幕便是,被长女从马车里推了下来,人摔在地上磕到了头,顿时鲜血首流。
而长女面目狰狞站在马车上。
“这……”台氏眼见着宣太保脸色沉下去,立即朝女儿怒斥,“音儿你在做什么,太不像话了,怎么不扶好你妹妹,还有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没看见二女郎要下马车啊,二女郎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台氏一句话将所有罪过怪在了下人身上,那些个下人脸色个个变的煞白,身躯哆嗦着跪了下来,却没有人去搀扶还躺在地上的宣蓁蓁。
宣弭音站在马车上,看到躺在地上的宣蓁蓁,下意识看了眼宣太保,见后者面色微沉,她立即出声:“是她自己没站好,不是我推的她!”
宣蓁蓁忍着疼痛闷哼了声,抬起苍白无血色的脸,无助看向宣太保,缓缓伸出手:“阿父……阿母……”
水雾蒙住了眼前的景象和人,宣蓁蓁虚弱无力,嘴里念着:“阿母,是你来接蓁蓁了吗,蓁蓁好想你……”
“阿父!”宣弭音己经下了马车,到了宣太保跟前,还想辩解,然而下一刻宣太保抬手一耳光扇在了她脸上。
台氏惊愕,立马护住了女儿,挡在跟前:“夫君,你做什么?不过是孩子小打小闹……”
宣太保脸色难看,看着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那张酷似亡妻的脸,毫无血色,毫无求生意志,脑海里浮现了亡妻死前的画面,到死都在恨着他,含恨而终。
“你住口!”一声呵斥,打断了台氏的话,后者愕然,对上他凉薄仿佛能杀人的眼神,所有话咽了回去。
“平日里你如何做我不管,你看你教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心毒狠辣,当着我的面都敢对她妹妹下手,我没瞎到看不清的程度!”
宣太保周身都是冷肃之气,上前将虚弱地起不身的女儿打横抱起,往太保府内走去,便呵斥下人将郎中请过来,同时下了宣弭音的禁足令,夺了台氏的管家权。
待所有人都散去,台氏母女俩还站在门口愣神,宣弭音很难过又无措:“阿母,真的不是我,我平日里嚣张,都是首接出手,可我不会当着阿父的面,是那贱人算计我!
”
台氏忽然冷笑出声,眼里满是讽刺的意味:“终于是忍不住下手了吗?宣陵啊宣陵,你真是个狠心的!”
“多年来不闻不问,便以为我不会对那小贱蹄子下手……”台氏又笑了声,笑的有些疯癫,宣弭音都被吓到了,喊了好几声。
台氏回了神,轻抚着女儿的脸颊:“乖,音儿,是你的和你弟弟的,一样都留不了给那贱人的女儿。”
宣太保将昏迷不醒的女儿抱回了明芳苑,豆芽听到动静跑出来,吓了一跳,目光落在宣蓁蓁身上,什么也顾不得了:“女郎?您怎的了?您别吓奴婢啊!”
豆芽哭的泪眼婆娑,上气不接下气。
郎中很快被请来,给昏迷不醒的宣蓁蓁看诊,袖子滑落出伤痕交错的旧伤疤落入宣太保眼里,瞳孔骤然缩了缩。
呼吸轻微一滞,疾步上前,将宣蓁蓁的两只手臂完全露出来,看到上面的伤疤,脸色瘆人:“谁做的?!”
吐出来的字,犹如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能杀人般。
豆芽在哭着,被这样气势慑人的宣太保吓了一跳,说话也支支吾吾:“还能是谁,大女郎下的手,整个府里人人都知,主公您怎会不知,若非您默许待女郎不闻不问,大女郎也不会这么狠毒,对女郎下手!”
豆芽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了宣太保心脏,顿时鲜血淋漓,难受他的想窒息。
他以为,这些年不闻不问,便是保护她,哪知台氏母女竟如此狠毒,他更不知瞒了这么多年……
向来在官场叱咤风云,怎的在自己后宅,就像个蠢货。
连住的地方,也是如此简陋。
宣太保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双手紧握成拳。
旋即转身离开,豆芽看了眼,没了迫人的气势,她才没这么怕,而是满是担忧地看向昏迷不醒的女郎。
郎中诊断完,人一走,豆芽哽咽着,骤然看到睁开眼睛的女郎,吓了一跳:“女郎?”
宣蓁蓁手轻轻扶了下额头,看了眼外边,安抚了下豆芽说没事,小丫头却是哭哭啼啼的,她边吃力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目光划过一抹暗光,唇角微微上扬。
天光熹微,阳光洒落进晚烟阁内。
素素起的早,打着哈欠拿着衣物去洗,路过主屋下意识看了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一道身影愣了下。
素素多看了几眼,觉得有些陌生,但能出现在王府还是顶头上司的门口,一定是熟人。
王府里还有另外两个男主人的,估计是其中一个。
素素猜不到是谁,走过去行了礼,得到不咸不淡的回应后,赶忙走开。
前后猜测了遍,素素想起了男主的两个弟弟,性格完全不同,老二偏儒雅,老三是个混不吝。
此人可能是老二,想到此,素素又看过去一眼,心里啧啧了声,谁能知道,表面儒雅内心阴暗的老二,剧情里暗恋恶毒女配,最后因她死在男主手里,兄弟反目成仇。
素素很想吃瓜,但是她不敢,只能乖乖去洗衣服了。
“二表兄怎的来了?”
沈南回走出门,便看到等在门口的寂珩景,将人请进屋内,花前侍奉着茶水。
“表妹,你昨日为何同兄长……”寂珩景眸光复杂,没有顾着茶水,深深看着眼前人,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
他想知道,表妹与兄长,是否……
寂珩景悄然握紧拳头,面上不动声色。
沈南回眸光闪了下,笑着反问:“我同大表兄怎的了?二表兄起这么早,不去上朝,便是来问我这件事的?”
“昨日之事,我也想知道,是谁要算计于我,幸亏我先行一步同宫娥去偏殿更衣,恰好和大表兄遇上,便一同回昭阳殿,谁料想会发生这事。”
沈南回低叹了声,满目的不解和担忧。
寂珩景眼中悄然划过一抹暗色,没在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端起茶盏抿了口,方才道:“表妹无事便是万幸,至于何人算计,我倒觉得那宠妃,极可疑,处处针对着你,表妹可是识得?”
寂珩景不知道孟染歌的身份,沈南回讶异了下,顿尔想到,二表兄早出晚归,便是忙着上朝之事,怕是多少关于大表兄在外的传言都不曾听过多少。
索性,她三言两语简单阐述了孟染歌的来历。
寂珩景听完,面色诧然:“竟是如此?原来是兄长招来的拈花,兄长也真是的,外出游历都能引起这么多风波,这次险些害了表妹你。”
寂珩景深叹一口气,不是他之错,却又满脸愧疚,只因惹事之人是他的兄长,而作为弟弟,理应有责任承担。
“兄长向来不受拘束,喜逍遥自在,此事我代兄长向表妹赔个不是——”
“我何时需你向我赔不是?”
门外陡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寂珩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