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鸥不是纯爱战士。
出现在钟祁锁骨上的暧昧痕迹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问题是谁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你怎么了?”任浙拉他,以为他还在闹脾气,哄他,“走了,跟我一起干活,我们可是最佳搭档,我没有你不行的,走了走了。”
夏鸥被扯得歪了歪身子,目光却没有收回。
他的眼瞳映出徐否。
徐否正在看钟祁。
钟祁还在吹气球。
徐否看着气球稳定地变大,而钟祁面不改色,似乎一点也不费劲。
像鱼吐泡泡。
钟老师的肺活量可真好,她又乱七八糟地想,如果接吻的时候,钟老师向她吹气,会不会把她的头颅吹爆掉?
气球越来越大,没有爆掉。
徐否耐心地等钟祁吹完一个气球。
她站起身,伸手拉钟祁的手腕,说:“钟老师,我们去装饰门窗。”
白小温看他们一点也不避讳人的动作,咳了咳。
别秀恩爱,可恶的小情侣。
虽然她希望他们早点在一起,但真的在一起了,她又很想吐槽他们,这是为什么。
“没事吧,夏鸥,你真累了?”
平时咋咋呼呼的人突然没了响动,任浙吓了一跳。
夏鸥垂下手,说:“没事。”
他语调冷静:“走吧,不是要干活吗。”
任浙:“……你这样好可怕。”
夏鸥翻了个白眼。
任浙:“这样就对了。”
“你受虐狂吧。”
夏鸥说完就扯了一下嘴角,他垂下头,自嘲的笑意带了点苦涩。
不。
上这档节目的他才是受虐狂。
夏鸥默不作声地捡起胶卷,抠了两圈,没找到开口,心中的郁闷一下窜了上来。
“艹。”他怒了一下,把胶卷丢了出去。
任浙:“……”
这又是发什么癫?
“别气了别气了,”他低声安抚道,“虽然是为了骆厦的庆功宴,但实际上就是做节目嘛,你不想做就在底下给我递工具吧。”
没想到夏鸥听到这句话后,没有冷静下来,但也没有暴躁。
他提起嘴角,诡异地嗤笑了一声。
任浙:“……”
这又是怎么了!
夏鸥挂着诡异的笑,把胶卷捡了回来,很有耐心地继续抠。
没错,还有骆厦。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绿茶的反应。
那个死绿茶,看到这一道吻痕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任浙被他身上散发出的不祥气息吓到了。
不是吧,透明胶卷真的这么难抠吗。
“那个,夏鸥,我来吧。”
夏鸥回头,微笑:“不用,我来。”
任浙一身鸡皮疙瘩。
“夏、夏鸥……”
他看着夏鸥扯开透明胶带,有种夏鸥立马要用透明胶带封住某人的嘴、谋杀某人的危机感。
布置花了很长时间。
固定气球、彩带等比想象中更费功夫。
“这里气球又爆掉了!”白小温抓狂,“我强迫症,我受不了!”
徐否立马又打了一个气球,递给她。
“骆老师,我们到了。”
保姆车上,骆厦疲惫冷漠地眨了眨眼,他合上了眼才不过十来分钟。
一旁的助理轻声说:“节目组其他嘉宾都在等您。”
骆厦沙哑道:“补妆。”
他希望自己憔悴的模样被徐否看到,但这种憔悴一定是脆弱的美丽,不是丑陋。
助理给他浅浅地补了妆。
骆厦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周微微的血丝,眼下有些青黑,肤色苍白,没有胡茬,也没有痘痘。
今天他穿的是纯黑色的棉质短袖,耳垂上没有装饰,冷白削瘦的脖子、手腕上也都什么都没有。
干净、简单,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对着镜子,骆厦小心地、仔细地把衣领往下扯一些,营造一种随意感。
扯到这里刚好能露出一些锁骨,往左扯一些,不能太对称,要足够慵懒,足够松弛,像是刚睡醒。
再把头发揉乱一些,碎发落在眉眼间。
骆厦知道自己的优势。
他很年轻,不需要太多饰品装饰也足够美丽。
助理默不作声地看着骆厦做完这一切,心中有一些震惊。
对骆厦来说,这个节目这么重要吗?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
骆厦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漠然地看他:“为什么盯着我?”
美丽的事物都有一定威慑力,尤其是像骆厦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他的极致漂亮里带有一种毁灭性的疯狂,因此更有压迫感。
助理连忙垂下目光,收回镜子。
“没有,骆老师。”
他连忙下车,替骆厦拉着车门。
骆厦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缓缓下车。
今天他的心情不错。
因为他很期待回家,期待和那个人重逢。
那个人是否看到了门口的红色地垫上【欢迎回家】的字样?她是否看见了他为了复原一切做出的努力?她会不会因此夸奖他?
骆厦轻轻喘了口气。
走过无数红毯、上了许多颁奖台,他却因为走进这一座破旧的公寓而久违地忐忑不安。
如同那年台风夜,他第一次独自来到那个人的家门前一般。
“骆老师要来了,大家准备好。”
任浙跟节目组对了时间,又出去看了眼电梯。
他悄悄回来,说:“倒数二十秒。”
拿着礼花筒的徐否和钟祁藏在门旁。
他们挤在墙角。
“别露出来,”任浙催他们,“你们别被看见了。”
徐否只好再往里缩了一些。
她后背抵住了钟祁的胸口。
“抱歉。”徐否回头,小声说。
钟祁轻柔地抿唇,脸颊微微鼓起,看起来柔软得不得了。
“没关系。”
他的身体一首很软,但因为现在要稍稍撑住徐否,所以徐否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形状,这把她稍稍地吓了一跳,奶油怎么会有腹肌、胸肌。
狭窄的空间变得有些暖和,他们如两团猫挤在同一个盒子里,密切地贴在一起。
徐否怕把钟祁挤不舒服了,稍稍往外探了一些。
“……!”
腰腹传来禁锢的力度,她像一只逃窜的猫,被轻轻扣住,提了回去。
背后贴上温热。
“小心。”
钟祁垂首,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不能让骆厦发现我们。”
他环住徐否的腰,温热的气息随着平稳的话语,若有若无地碰在徐否的耳朵上。
距离过近,低声耳语都像是柔和的触摸。
徐否抓紧手里的礼花筒。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因为肢体相连,连呼吸的颤抖、犹豫都会被放大,她稍稍一动,衣料发出细微的碎响。
徐否不动了。
但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钟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低声问她:“徐否,你心脏痛吗?”
“……”
徐否难以启齿。
她用掌根捂住自己的眼睛,忍耐、克制自己的声音和思绪,但耳朵尖红得遮不住。
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被发现。
墙壁和门板都有些冰冷。
她希望自己也快点冷却下来。
“……”
还好。
摄像头拍不到这里。
隔着一片薄薄的门板,外面分明有很多人,却一片安静。
大家都在等倒计时。
狭小的三角空间里只剩下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