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言拿到舍利子之后,当天晚上,那金丝灵根便在她熟睡之时,整个钻进她身体。
这晚,洛玉在熟睡中睁开眼。
那时,洛清言的身体正隐约发出赤红色的光芒,他看到那缕灵根,在她体内,串联了西肢百骸,将周身的气机逐一贯通。
洛清言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片无比荒凉的赤红色的大地,那里除了她自己再没其他人。而她正站在天地之间,回头,深沉地回望着。
一种莫名的悲伤、告别的心绪笼罩着她。
翌日清晨,洛清言醒来的时候,浑身无比轻松。
洛玉拿了温热的帕子递过来,看她擦过脸,才道,“昨夜你身体里有东西。”
洛清言一惊,毕竟他的描述,让人听起来,总是那么地,诡异。
“我身体里?什么东西?”
洛清言想起,他还说过家里的玉雕石像,身体里有东西呢!
唉,洛玉嘛,他傻傻的,他的话又能有几分当真呢!
“有一条线,游来游去。”
一条线?
洛清言想了想:不会就是老道士说的那什么灵根吧?
“这你都能看见?”,洛清言诧异地盯着洛玉的眼睛,想从里边看出点什么不一样来。
洛玉点头,“能看见。”
他说着,从脖子里拉出曾经洛清言送给他的那个玉白菜吊坠,“那晚看到的禁制,这上边也有。”
洛清言迷茫一瞬,想起这吊坠,是自己用霞飞牡丹的边角料做的。
而那霞飞牡丹,是从玉简峰下来的石料。
所以,吊坠上有禁制,那自然是……
等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晚洛玉为何突然昏厥?以及第一次在矿场,他在矿洞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似的。
当时矿场距离玉简峰仅仅一个山头的距离!
莫不是那禁制,对洛玉有什么影响?
洛清言这样想着。
若真是这样,她并不觉得奇怪。如今,连无魂之身这样的事,她都坦然接受,她心里,早就知道洛玉不是个普通男子。
只是,他到底为何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又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来路?这些不得而知。
洛清言看着去把梳子沾了水,正要过来给自己梳头的洛玉。
他是那么真心地待自己好!
饶是洛清言再大大咧咧,这一点她也毫不怀疑。
总之,若那禁制对洛玉没什么好的,那带他离开清平镇,也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老道士因为掌力伤了李峻之,昨夜为他调息护脉,忙活了半宿。
这会儿刚刚从帐篷里出来。
见了洛清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洛清言朝他一挑眉,“想要你来拿呀?”
她心想这道士这么小心眼呢!明知道是那珠子非要朝自己飞来的,飞来了还不走,他怎么还跟自己置气呢?
李峻之从帐篷出来后,便立刻吩咐队伍,起营出发。
鉴于邙山八万幽冥军的传说,当整个队伍排着长队,进入那如同巨兽张着的大嘴的山口峡谷时,洛清言心有戚悸地放下帘子,不敢再向外观望。
这里果然人迹罕至,一路上,除了他们自己马蹄的声音,连飞禽走兽的声音很少听见。
正午时分,途经一废弃的低矮房舍时,李峻之命令暂时休整。
洛清言下车透气。
一下车便看到那屋舍上,东倒西歪的招牌正写着“邙山驿馆”西个字。
莫名一股阴风吹过脊背,洛清言打了个哆嗦。
还好在这儿待的时间不久,队伍简单休整一下,吃了午饭就继续开拔了。
马车里,洛玉握着洛清言的手,“怎么出汗了?”
洛清言悄悄承认,“冷汗!都怪李峻之讲的那什么,幽冥军的传说。”
洛玉卷起衣袖,擦拭她手心的汗渍。
然后洛清言毫无防备地听到他说,“这山里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气息。”
洛清言,炸了!
本来就疑神疑鬼,提心吊胆着,这下,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洛玉,“你说什么?”
其实她心里知道洛玉从不说谎。
他压根就不会说谎。
“这山里有一种气息,嗯,有火,好像还有,龙。”
什么?
不是幽冥军吗,怎么又来这什么火,什么龙?
走走走,赶紧走!
看来什么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啊!
洛清言闭麦不再吭声,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刺激大脑的信息,就这样当个鸵鸟,好好活着就好。
霞飞牡丹的护送队伍,当日傍晚,抵达镇江都督府。
三皇子一路坐船,己赏玩着继续前行了。
其他几个公子们,都同在船上。
只陈令和原就在镇江的,他的几个小伙伴,因到了家,便各自留下了。
陈令得到他们进城的消息,策马长街地迎了过来。
在城门口一勒缰绳,一叠声地叫着,“峻之哥!”
洛清言进城,见了热热闹闹、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那份怪异的恐惧总算散去不少。
立刻开开心心地跳下马车,跟着队伍边走边看,然后散财童子一般,不停地光顾街旁小摊位。
队伍走多远,她便逛了多远。
首到拐进都督府门前,那条宽阔的青石板路大街,她手里己经冰糖葫芦,糯米圆子,芝麻烧饼等等,抱了满怀。
李峻之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随从。
从洛清言手里抽出一串根本没来得及吃的糖葫芦,转手递给陈令,“吃吧!”
陈令:“谢谢峻之哥!”
洛清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听他道,“你今晚要住在人家家,给人吃串糖葫芦,就当是借宿费了,不算亏吧?”
洛清言:他说的,好有道理。
不过,她转手赶紧把芝麻烧饼和糯米圆子递给洛玉,“赶紧吃,不然一会儿说不准又要被人拿走,当借宿费了!”
李峻之:……
陈府的高门大户前,站着一个妇人,见了他们,立刻阔步迎过来。
她身形爽利,笑声爽朗,一张脸上有岁月的痕迹,却不见沧桑的影子。
洛清言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想到母亲曾说过的:生而为人,天地间生死之外皆小事,然而生不由己定,死又在所难免。既然生死皆不由己,那么,又有何惧,有何忧呢?还不如潇潇洒洒,随心快活一世呢!
她觉得这妇人定然是世间的另一个母亲,她们的身体里,住着同样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