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负手而立,俯身看向下首心虚慌乱的崔老夫人。
“都说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崔老夫人却是一如既往的不让人失望。”
“逼迫儿媳为妾,还是对着一力撑起崔家的嫂嫂,想来世间百年都难寻得崔家这样的人。”
若非崔时瑶扶着,崔老夫人只怕腿软的要跌倒在地上,“殿下这是何意?”
崔老夫人此刻无比后悔,她当年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外室子”呢?
更恨崔老爷子当初为皇后做事,连累整个崔家,将沈临渊抱到崔家,也不告诉她实情。
不然崔家眼下怎么也不会是这么个情形。
崔时瑶更是不忿,遥想当初,沈临渊只是他们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没少被她戏耍,如今一朝得势,便可着劲的折腾崔家。
她道:“殿下,谁要贬妻为妾了。”
“您是说姜姒吗?”
“我们只不过是想让她腾出平妻的位置而己。”
“哦?是吗?”太子森寒的声音再度响起,“同样是杀人,有区别吗?”
崔时瑶愣住。
不一样吗?姜姒她胡言乱语,告她们的黑状。
太子为何这样不辨是非。
她明白了,太子这是在肆意报复。
“殿下,你是国朝的太子,怎么能因为一己私利就全然偏听偏信呢?您这样对待我弟弟这样的有功之臣,对待我们崔家,就不怕被皇上知晓吗?”
她家三郎是皇上刚刚下旨封赏的有功之臣,太子又怎么样了,太子就能令有功之臣寒心吗?
崔时熙连忙瞪向崔时瑶,崔时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梗着脖子却不愿意认错。
她也没说错啊。
“放肆!竟敢对太子不敬。”太子身后的侍卫己经拔出了刀。
崔时熙连忙替崔时瑶求情,“殿下,姐姐只是一介妇孺,不通事理,您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太子冷笑了一声,淡淡的吐出“杖毙”两个字。
立即便要侍卫押着崔时瑶下去。
崔时瑶这才知道怕了,要知道这十年里,太子来到崔家,只在崔家小住上几日,从来没对崔家人做过什么。
她母亲怕的日夜胆战心惊,她还笑母亲小题大做。
却不曾想,太子不做是不做,一来就要杖毙她。
她怕极了,也不敢再犟嘴了,连忙求饶道:“殿下,我错了,您饶过我吧。”
她不想死啊。
崔老夫人也痛哭道:“殿下,瑶儿只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己,何至于此啊。”
“那是真的会死人的啊。”
崔老夫人扑到了崔时瑶的身上,行刑的侍卫并没有因为崔老夫人而有丝毫手软,既然崔老夫人主动寻上来,那他们自然也不客气了。
要知道殿下当年在崔家可受尽了这老婆子的苛待,若非殿下求情,这老婆子早就是个死人了。
崔时熙跪在地上急的满头大汗,“殿下,她们只是女人。”
“姜姒,你替母亲和大姐姐求求情啊。”
姜姒抹着眼泪,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余光瞥了一眼一旁挨打的崔老夫人和崔时瑶。
崔老夫人见那些侍卫全然没有因她是个老人而有丝毫客气 外,也赶紧从崔时瑶的身上走到了旁边痛哭不止。
姜姒扯了扯唇角。
崔时熙奈何不得太子,便将矛头对准了姜姒。
“你怎这般心狠,故意捏造事实陷害我母亲和姐姐,如今更是眼睁睁看着大姐姐被打,而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姜姒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道:“殿下,都是臣妇的错,您饶过她们,打臣妇吧,臣妇就该被逼为妾室,就该被休弃,谁让臣妇命不好呢。”
说罢又哭得惨兮兮的。
崔时熙:“......”
“殿下,”崔时熙要气炸了,他试图和太子讲道理,“殿下,她们只是个女人,您是太子,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呢?”
姜姒软软道:“是了,她们都是女人,妾身不是女人,活该被人欺负......”
崔时熙隐约见太子竟似笑了一瞬,再看过去的时候太子依旧是一副冷漠矜贵的模样,“孤从来不奉行君子之风,得罪了孤的,女人又如何?”
崔时熙只恨自己眼下没有足够的权力。
等到他辅佐西皇子登基,将来一定要沈临渊好看......
姜姒自然没真的让太子将人给打死,只在崔时瑶奄奄一息的时候状似不忍,“殿下,您好心帮妾身主持公道,妾身只恐您因此遭人口舌。”
这时太子也叫了停,让人将奄奄一息的崔时瑶给带了下去。
崔老夫人也卸了力,跌坐在地上。
就在胡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太子忽然又看向她,“孤记得从前大夫人也是个很本分的人,如今大抵是寡居久了,为人也阴狠刻薄了些。”
胡氏连忙跪下,“臣妇有罪,臣妇知错。”她不住的磕着头,只求着能逃过一劫。
太子又道:“念在你相较于崔时瑶诚心认错,孤饶你一回。”
“随后孤会令孔嬷嬷亲临崔家,教尔等为人处世的道理。“
胡氏连忙应“是”。
相比于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崔时瑶,她能逃过一劫己经很好了。
崔时熙才松了一口气,同太子拱手道:“微臣先去安置母亲和大姐姐。”、
太子“嗯”了一声,待到众人离去后,姜姒欲同太子道谢。
太子连忙屈身将姜姒扶起。
姜姒抬起盈盈水目,哭过的双眼有些红肿,她柔声道:“今日多谢殿下了。”
“嫂嫂客气了,孤只怕给嫂嫂带来了麻烦。”他的目光落在了姜姒的身上。
姜姒很快意会到太子的意思,“臣妇只怕孤立无援,有太子给臣妇主持公道,臣妇便没什么好怕的。”
他知道她素来不是个软弱的人。
“那嫂嫂有没有想过离开呢?”太子又问。
“崔老夫人寡情,崔时熙更是凉薄,他们丝毫不念着嫂嫂这些年的恩义,嫂嫂要继续待在崔家吗?”
姜姒心下一动,“臣妇自然想,只是......”
“你若想,孤可予你圣旨休夫。”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她道:“殿下心善。”
“嗯,你随时来寻孤。”太子道。
“臣妇谢过殿下。”
太子来到了长春宫的时候,张公公己经向皇帝复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