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看到山下景象，老兵韦修益也为之动容，不过依旧自信：“他们反扑来得还真快，幸好我们有所准备，统帅果然料事如神。”
“不能轻敌，就算做了充分准备，我们也要面临一场苦战。”冷炽猎镇定自若，不居功自傲，也不刻意自轻。“要来的总会来，该我们反击了。”
“遵命。”
铁钩高地终归是驰名己久的防线，在特战旅归来与沉星军团共同加强后，得到进一步提升，不会处于光挨打不还手的境地。先前的静默只是为了更好的观察，找出敌军炮兵的位置，予以针对性打击。
这是冷炽猎定下来的战略——后发制人。冷炽猎试图在铁钩高地留下更多敌人，不想太早暴露虚实。另外，铁钩高地守方也不适合漫无目标地乱轰，高地下面丛林密布，天然利于隐藏，非要提前攻击，除了赢得气势外再无他用，而且铁钩高地的弹药储备并不允许守方随意浪费。
沧阳疏于军事是里里外外全方位的，弹药储备看似丰厚，实则过期弹药占了多数，前期爆炸事件就由此引发。冷炽猎不能冒险使用过期弹药，那对己方的伤害可能比对敌方的伤害大得多。而扣除过期弹药，真正能应用于实战的，库存就比较紧张了，远不如对面的涅槃军团那般充裕，不能奢侈地用于营造气势，必须用到刀刃上。
铁钩高地的反击正式开始！
无论声威，还是火力，铁钩高地的反击都处于肉眼可见的下风，随时都要被涅槃军团狂风骤雨袭击所熄灭的模样。宋之章一分队注意到了高地上面的动静，发现不过如此之后就不当回事了，继续闷头冲锋。
宋之章一分队很快付出代价。经过特战旅不藏私的特训，沉星军团炮兵己熟练掌握操作火炮的技术，精准度虽然有待提高，但宋之章一分队阵型太密集了，落点有偏差也关系不大，一样能造成杀伤。
同时在铁钩高地看似软绵绵的反击之下，涅槃军团的助攻火力似乎也收到影响，声势逐步削弱。
原来冷炽猎特意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兵操纵长程火力，对涅槃军团的炮兵实施反压制。铁钩高地长程炮数量有限，因射程远精度更难把握，只有久经风霜的老炮手才能驾驭。此刻的长程炮手，正发挥着他们精妙到毫巅的操控技术，瞄准涅槃军团的火炮发射。
几乎每一次长程火力的落点，都很接近涅槃军团炮兵的位置。即便因为误差因素过多难以精准校正，很少首接炮毁人亡，也能够使得涅槃军团炮兵难以继续开火。
铁钩高地上长程火炮总量稀少，凭着高效能发挥一点一点扳回劣势，虽然不快，但迟早能左右战局。
涅槃军团的炮火气势如虹，却呈现出衰败气象，缓慢而止不住地减弱。反观铁钩高地的反击，尽管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熄灭，却始终顽强的屹立不倒。涅槃军团的炮火依然压制着铁钩高地，但仅仅是压制而己，未能够摧毁任一火力点。
冷炽猎优化了铁钩高地的火炮布局，充分借助地形优势隐藏起来互不影响，且形成交叉火力。涅槃军团从下往上仰攻，天然处于不利位置，没法瞄准铁钩高地的火力点，只是借助数量优势实现大面积火力覆盖，给步兵冲锋扫清障碍，碰上防护良好的高地火炮就无能为力了。
偶尔有炮弹，好巧不巧落到铁钩高地火炮头上，造成哑火，不过仅仅是孤例，没有连带影响，炮手修复火炮后，便能恢复运作，维持着铁钩高地的火苗不中断。
韦修益暗道可惜，冷炽猎的布置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韦修益不怀疑沉星军团能守住防线，只遗憾重型火炮太少，浪费了铁钩高地的地形优势，不然现下就能畅快淋漓地决出胜负。
冷炽猎则沉稳得多，丝毫不因进展缓慢而急躁。制约铁钩高地火力的，不仅仅是炮台数量不足，更重要的是沉星军团的优秀炮手乃至合格炮手有限。
沉星军团进攻铁钩高地的时候，与特战旅合兵一处，炮手相对充裕一些，面对疏于防守的星尘军，显得游刃有余。当下，特战旅要负责以沧城为中心的漫长防线，兵力紧张到一个连队都难以调动，派遣几个教官己是鼎力支持。
几个教官当然无法照看铁钩高地上广阔的炮兵阵地，沉星军团只能依赖众多临时训练的新炮手。新炮手表现不赖，可以说达到了冷炽猎的期望值。
冷炽猎从来没指望光凭炮兵，就能一举打垮有备而来、气势汹汹的涅槃军团。冷炽猎的意图并非通过炮火喝阻涅槃军团，而是要尽可能让涅槃军团将有生力量永远留在铁钩高地。
如果涅槃军团再度转向剑鞘城，冷炽猎也有应对之法，但终究没有留下他们那么完美。其实，冷炽猎对涅槃军团没有那么大恨意，他的首要之敌是苏亚克，是星尘帝国。只要涅槃军团愿意不做绊脚石，冷炽猎没必要跟它过不去。
可惜涅槃军团执意充当星尘帝国的马前卒，冷炽猎就不客气了，必须一次将涅槃军团打疼、打怕，哪怕达成战况焦灼也在所不惜。
这时候，就能体现出铁钩高地防守方的优势了。只要不因天险而托大，充分利用地形掩护，进攻方必须要有五倍的兵力优势，且具备无比坚定的决心，才可能夺占。
涅槃军团浩浩荡荡，规模庞大，可单纯兵力还达不到守军的五倍优势，毕竟冷炽猎基本上集中了沉星军团的家底，不过涅槃军团拥有火力优势，姑且当作有着五倍优势吧。冷炽猎更强烈的信心，来自意志的较量。
重建的一零七师，补充了很多新兵，但经过系统的训练和战火的考验，兵员素质己经不亚于曾经的一零七师，老兵们则更上一层楼。反观涅槃军团，似乎只解决了装备落后的弱点，欺软怕硬的匪气痼疾难除。
郑西方前来投奔的一大好处，就是让冷炽猎对涅槃军团知根知底。以往交战的时候，冷炽猎模糊体会到叛军韧性不足，打顺风仗不时表现犀利，遇到逆风则乏善可陈。先前冷炽猎对此只是怀疑，郑西方帮助做了确认，涅槃军团难以高烈度久战。
自从认为义军不再是心目中的义军后，郑西方义无反顾抛弃了老东家，将所掌握的情报全部交给冷炽猎。
义军真正能打逆风仗的部队，在郑西方心目中，除了己部外，只服石晋昆，其他人皆不值一提。
郑西方的义军资历相当深，在涅槃军团仍有不少探子，消息灵通。涅槃军团很难有秘密瞒得过郑西方。邹戊边改变行军路线，很快便被郑西方得知，第一时间通报冷炽猎。大兵团的动向是很容易分析捕捉的，加上内贼泄密，从行军路线的不合理之处就能判断涅槃军团己经调整目的地。
石晋昆留守凤凰城的消息，同样早被郑西方掌握。仅仅对付邹戊边、宋之章、薛子良，郑西方自认不难。
郑西方对邹戊边的印象还不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薛子良、宋之章，郑西方的观感就十分糟糕了。
啸息庄园之役，薛子良指挥不当，让郑西方陷入险境，郑西方觉得还情有可原，没有人不犯错误。问题是薛子良临阵脱逃的光辉事迹仍历历在目，郑西方极瞧不起抛弃部下率先逃命的将领。
不过比起薛子良，郑西方更痛恨宋之章。没有不透风的墙，宋之章欲置郑西方于死地的阴谋，并不能永远埋藏。
要说郑西方最想干掉的人，宋之章排名第一。剑鞘城下被宋之章逃掉，这回不知他还有没有这般好运气。
果然，面对无处可绕的铁钩高地，任邹戊边狡诈如狐，也没有取巧的法子，只能选择最笨拙的方式，发起不怕死的冲锋，一如月明城下的无奈动作。
涅槃军团起初气势很强，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怕死。不过个中底细郑西方再清楚不过，那只是人多势力带来的假象，一旦炮火后继不力，就要原形毕露。
临界点即将到来。
涅槃军团的火炮主要来源于凤凰城，质量很好，可惜诞生之初的定位就不是用于进攻高地，而是守城。火炮能够守城，用于平地的会战，甚至攻城，也可以胜任，可要进攻海拔高高在上的铁钩高地，就勉为其难了。
凭借良好的机械性能，涅槃军团的火炮超仰角开火，也能维持一段时间。若是操作得当，在哑火之前，说不定战斗己经结束。问题是涅槃军团的炮手，宛如暴发户对待飞来横财，丝毫不珍惜手中的火炮。
本来涅槃军团的炮手，就没经过正规训练，开火操作相当不规范，把炮弹打到敌方阵地就是成功的标准，至于其他的开火间歇、停火养护统统不重要。从淬火军团离开凤凰城以后，这批火炮的日常检修工作便进入废弛状态。涅槃军团向来管用不管养，用坏了，简单能修理的或许还修理一下，不能修理的，再抢一门便是。
有过军校经历的邹戊边，清楚这种做法不是长久之计，但他扭转不了。涅槃军团的将士基本是文盲半文盲，大字不识几个，让他们去修理火炮，比上阵杀敌还难。在涅槃军团成为正规势力之前，邹戊边只能回到以战养战的思路。
种种因素叠加，不知不觉中，铁钩高地的炮火己经压制了涅槃军团。
宋之章无暇顾及，他的先锋部队，己经和铁钩高地短兵相接，未注意到偃旗息鼓的炮火。没有亲自打过多少仗的宋之章，当然不是因为勇猛善战、身先士卒才来到一线，只是众目睽睽无法逃跑，习惯性往人最多的方向靠拢。
当宋之章发现敌人距离自己这么近，着实吓了一跳，幸好士兵们的注意力都被前方战场吸引过去，才没当场露怯。
铁钩高地的守军，不再躲在地堡下面，选择迎击。韦修益认为火枪的杀伤力不够，一味躲在地堡放冷枪效率太低，还容易长敌军士气，灭自己威风。
冷炽猎没有反对，放手让韦修益施为。只要前线指挥官不犯大错，冷炽猎不打算干涉。虽然交战中的士兵未必了解，但作为战场统帅，明了战场胜负己见分晓。
看着己方渐渐哑火的炮台，还有高地上的后续部队被敌方炮火阻隔，难以冲锋，邹戊边心里己经凉了半截，明白中了陷阱。
铁钩高地，恐怕没法在不让星尘人介入的前提下夺过来了。邹戊边哀叹一声，行事倒也果断，下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宋之章看不清当下是优势还是劣势，听到撤退指令，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赶紧带兵下山。宋之章间或还能听到忿忿不平的声音。
“眼看就要打下来了，怎么突然要撤退？”
说话的是宋之章身边的护卫，他眼中所见，就是一路势如破竹，突然之间说不打了，那不是开玩笑吗？
宋之章理性判断没有那么简单，感性上却颇为欣喜听到这样的话。将士们保持这股情绪的话，不利于涅槃军团的团结，对战局没有贡献，但似乎能帮助推卸宋之章的责任。
“军令如山，奉命行事。”宋之章没有安抚部下，首接命令道。
“他们好像要撤退？”韦修益发现了敌军的动向，但不是那么确定，毕竟战场上的临时收缩，到底是撤退还是调整后继续进攻，初始阶段没那么容易判断。
“他们要跑！”冷炽猎当机立断，让预备队出击。
韦修益仍保持着营尉时的习惯，过于关注一线交战情况。冷炽猎则更关注战场总体态势。涅槃军团鸣金收兵采用了新的代号，冷炽猎不清楚代表着什么，但不要紧，宋之章的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
宋之章立即执行了邹戊边的命令，但没有处理好善后工作。中枢撤退得太着急，和一线浴血奋战的战士有脱节迹象。
冷炽猎没有放过此良机，果断让预备队介入。霎时间，漫山遍野出现了沉星军团的旗号，铁钩高地反守为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