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栖凤岭,晨雾宛如轻纱,温柔地缠绕着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山林。天色微亮,三道身影便己沿着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向着半山攀登。走在最前面的是刘欣雨,他步伐稳健,眼神中透着对这山川地势的熟稔与探寻的渴望。身上那件古朴的唐装,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更添几分仙风道骨。
大徒弟周大岩跟在其后,他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几分憨厚,此刻正西处张望着,顺手点上一根烟。刚想开口说话,却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钱丹则捧着平板电脑,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卫星地图,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身形略显单薄,走路时微微低头,似乎整个世界都装在了他手中的那一方屏幕里。
刘欣雨将罗盘平放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铜制天池里的磁针微微颤动,好似在与大地轻声对话,最终稳稳地指向巽巳方位。
"师父,这山势起得突兀,倒像是..."周大岩皱着眉头,眯着眼打量着西周的山势,猛吸一口烟,试图从缭绕的烟雾中找到灵感。
"卧虎饮水。"钱丹扶了扶眼镜,抢先接口道,眼睛仍未离开平板电脑,"《雪心赋》里说'虎形必要下腮边',您看对面山崖凹陷处,可不就是老虎的下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划着。
刘欣雨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也点了一根烟。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手指在地形图上划过:"十贵九高不假,但孤峰独耸最是大忌。你们看这半山台地——"他抬手指向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缓坡,山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三面山脊环抱如太师椅,前方省道盘桓而过,正是《葬经》里说的'外气横形,内气止生'。"
山风掠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在低语。周大岩突然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东南方向,惊呼道:"师父快看!那片柏树林怎么秃了半边?"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百米开外的山坳里,几十棵古柏齐刷刷向西倾倒,树冠焦黑,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洗礼过,显得格外诡异。
钱丹迅速调出近期的气象资料,眼睛在屏幕和树林间来回扫视:"上周确实有雷暴过境,不过..."他忽然顿住,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放大,"这些柏树排列的轨迹...是北斗七星的勺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刘欣雨立刻掏出鲁班尺,大步流星地朝树林走去。枯黄的松针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仿佛在奏响一首神秘的乐章。当他停在第七棵焦树前时,罗盘天池里的磁针突然疯狂地旋转起来。"就是这里。"他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暗红色的砂质土从指缝间簌簌落下,"五色土中朱砂为贵,更难得的是..."
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悠长的汽笛声。一辆重卡缓缓驶过省道,车灯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宛如划破黑暗的利剑。与此同时,钱丹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卫星地图上,那条灰白色的公路竟在山脚拐出完美的半圆,将整片山坡温柔地环抱起来,恰似一条玉带。
"传说中的玉带缠腰!"周大岩兴奋地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惊喜,"是这样的格局吗,再说了离车道也有些近了吧?"他挠了挠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哈哈。"刘欣雨用鲁班尺敲了敲周大岩的登山靴,笑着说道,"阴宅求的是地脉生气,这省道虽是虚水,但夜半子时货车不绝,恰似长流活水。你们再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堪舆啖蔗录》,小心翼翼地展开,指着其中一幅插图,"金城水局最忌反弓,此处弯环处正对文笔峰,古称'玉堂临官',主子孙科甲连绵。"
钱丹突然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三枚乾隆通宝。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铜钱轻轻抛向地面。铜钱落地时叮当作响,竟全部呈现阴阳相抱的卦象。"地气通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师父,这下面...是不是有东西?"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刘欣雨没有回答,只是将鲁班尺插入焦树根部的裂缝。当啷一声,尺子突然下沉三寸,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紧紧咬住。远处山崖传来鹞鹰的清啸,那声音划破长空,带着几分不羁与自由。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正好照在尺柄镶嵌的八卦镜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大岩,记下这个坐标。"刘欣雨掸去唐装前襟的露水,眼底泛起奇异的光彩,"告诉王先生,他父亲下葬后第九个清明,记得在祖宅东南角种三株罗汉松。还有,下葬前你一定要定好分金……"
山风裹着晨雾掠过省道金色的弧线,恍惚间竟似一条流动的玉带。周大岩望着师父在枯柏间布下的三枚五帝钱,突然觉得那些铜钱嵌进了大地的掌纹,与这片山川融为一体,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