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完请客的事,孙首莽和鳖五爷再扯了几句闲话,送老汉出门的同时一起出去,准备溜溜弯儿,恰此时听到花海外传来叫骂声,他寻声过去,发现西个禁卫营的大兵拦住一群白衣飘飘的少年男女,为首带队的是个青年,正指着大兵的鼻头破口大骂,聒噪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被骂的大兵孙首莽自然认得,是初至花谷时被那位熊姐暴揍过的朱老九,此刻他富态的黑猪脸仿佛更黑了几分,手里的大锤握柄被捏得吱吱作响,显然是在极力克制才没当场发作。记忆中的朱老九可不是有素质、涵养好的妖,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转了性子按捺脾气。
看到大将军过来,朱老九顿时喜出望外,喊到:“大将军!大将军!您快下令让我将这小白脸捶成肉酱吧!”
孙首莽听得又垂一头黑线:“能不能别整这么血腥暴力的开场白?你先说说这些家伙是干什么的。”
朱老九凑上来说道:“大将军!这班人是裕丰山的弟子门徒,来咱们花谷采药的。”
“裕丰山?采药?”孙首莽再次一脸懵逼。
闲来无事跟在大将军身后转出来的鳖五爷适时解释道:“裕丰山是咱们山国的丹道宗门,其历代宗主均担任山国药师一职,如今的药师名叫古玉平,山国里流通使用的大多数寻常丹药,都出自裕丰山门人弟子之手;而炼丹所需的底材,则多出产于花谷的这片花海,嗯,是这个时候了,确实到该采集药材的日子。”
孙首莽点头表示明白:“哦,这个宗门就在裕丰山?是咱花谷的地界,那药师在山国算什么职位?”
鳖五爷绿豆眼转了两圈,说:“大道林裕丰山,裕丰山既是宗门名号又是地名山名,至于药师在山国内的职权,仅次于诸位将军,不过因为丹药的原料多出于花谷,所以历代药师都归花谷的将军辖制。”
孙首莽听罢点头挥手:“明白了,山国正常事务嘛,那让他们去采吧。”
鳖五爷干咳两声,没再说话,朱老九却按捺不住插嘴道:“凭啥啊,药材全都是八泉峰下采的,花谷拿到的丹药配给却最少!”
孙首莽听到后眉毛拧了起来:“嗯?!怎么?分给咱们的丹药很少吗?喂!小白脸,你说说这个丹药怎么个分配比例?”
为首的青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白脸”说的是他,当下就有些不悦,冷着脸、硬着嗓子说:“胡言乱语,新丹出炉计数后,便等分为十三份,诸位将军各一份,剩余一份用作山国储备。这配给比例是三位长老定下来的,而且沿用了百余年,你们有意见?”
朱老九张嘴将一口吐沫啐到小白脸长衫下摆上,恨声道:“嘴上说得好听!在山国其他地界,凡是准备突破境界关隘的百姓,基本都能挣到静心培元的丹药。花谷呢?我们的丹药呢?”
孙首莽听懂了,原来是分给花谷的丹药没能到账,这事好办,他再次大手一挥说:“采药炼丹是给整个山国的百姓搞福利,咱们不能阻拦。但是,谁动了分给花谷百姓的丹药?”
这时己经围过来许多完成了今日操练的禁卫营军汉,听到孙首莽发问,都开始七嘴八舌抢答起来,群情激奋的声浪吓得一众采药人面色惨白,有那刚入门不久、修为差的,都软倒在了地上。
“肃静。”孙首莽说着抬起手臂往下虚按,众军汉立马全部闭了嘴,眼巴巴看着孙首莽静待下文,这纪律,像回事了。
“看来,这么多年是药师黑了花谷的那份丹药,行吧,过去的暂且先不和你们论,我也不欺负他古玉平,今年的新丹出炉,他亲自送两份过来,我们再翻之前的旧账。”
小白脸此刻脸色更白了,是被气的,听到眼前这个没半点修为的汉子大放厥词,怒笑道:“笑话!花谷的丹药一首由家师代为保管,给你作甚?!过去一甲子间无人敢就此事多言,你算什么东西,能在这儿胡言乱语!”
听到小白脸居然敢口出狂言,一众禁卫营莽夫各个怒目,高声叫骂到:“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喽,这位可是花谷大将军!”
“就是就是!各个辖区的丹药都由将军分配,以前花谷没有守将也就罢了,现在咱大将军到任,药师还凭什么保管!”
这位裕丰山弟子毕竟年轻,听到围拢过来的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白,顿时面红耳赤大发脾气:“你、你们阻碍采药,好!好的很!让药烂在地里吧!今年没有新丹,其他将军发了火,你们担着去吧!”
孙首莽呵呵笑着摇头,摆手止住大家的喧哗,走上前去,伸手拍拍小白脸涨红的脸蛋,不以为意地说:“把我的话带给你师父,我给他两条路,要么乖乖听话办事,要么我打到他乖乖听话办事,懂?”
小白脸被拍得发愣,他此时己经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糙汉,就是最近山国里风头最劲的花谷大将军,那可是炼神境界的大修士啊,手底下多用丁点儿力气,他的脑袋就得变成烂西瓜!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不住点头,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看孙首莽没有其他吩咐,赶紧带着一众采药人惶恐逃离,走着走着感觉胯下有些凉,原来是他尿了。
打发了药师的弟子门人,孙首莽忽然扭头问朱老九:“丹药很重要吗?你为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朱老九叹了口气说:“如大将军这般天纵奇才当然无需丹药辅助,但对我们这些资质差的,固本培元、凝神静心的丹药就显得由尤为重要。我一母同胞有十个兄弟姐妹,有幸开智的,除了我还有两位兄长,我们仨资质都差,在金丹境的门槛上卡了一百多年,二十六年前,眼看我们阳寿将近,我们仨挖空心思、拼拼凑凑,从马河将军麾下效力的朋友那儿匀来了一颗明心丹,但只有一颗啊……两位兄长爱护,他们偷偷强行破关,却将这颗明心丹留给了我,他们,就此撒手妖寰……我恨啊,如果当时花谷的丹药能正常供给,而不是由古玉平那老贼支取,两位兄长岂会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