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笠、一剑、一青衫,穿过午后的花海,然后长剑做舟、虚空为海,一人一剑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山林之间。孙首莽在板岩上目送蓝存烽远去,瞧瞧这御剑腾空的潇洒,也不知何时轮到自己也耍上一耍,他心中的期盼几乎要跟着蓝存烽一起去寻那声名远播的老前辈了。
第二天清晨,孙首莽先在板岩上打了一趟蹩脚的王八拳法,又在猪狗鸡的吹捧下用过早点,吃了午饭,品过晚餐,尝罢夜宵,整天下来花谷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百无聊赖只能倒头睡了。
如是到了第三天,孙首莽在板岩上首坐到深夜,也未见蓝存烽回来;之后,第五天也没见回来、十天没回来、一个月没回来……出事了?孙首莽很想带着小的们去找蓝存烽,但蓝存烽出门时既没说要去何方,也没留要寻那人的名姓,就算去找,又该去哪里找呢?而且自家人知自家事,孙首莽变不回本相,现在妥妥的是个废柴普通人,山国内寻常半大小子都能轻松锤爆他,蓝存烽摊上的祸事,他拿什么化解?
听到孙首莽在板岩上唉声叹气,在旁挥着翅膀扇风的姬霸立马安慰道:“将军不要担心,我看蓝先生福运充沛,不是个短命的,铁定平安无事!哎?您看,有人来了!”
孙首莽赶紧手搭凉棚极目望去,果然看到花谷外的林间走出个人来,这人脚程极快,踏着花尖叶面如履平地,瞬息间便蹦到孙首莽面前站定,扬手抱拳说道:“在下是小道林塘村的青郎,求见花谷大将军,还请兄台通报一声!”
孙首莽定睛一看就认出他来:“金湾将军放了你啦?!好好好,看着没缺胳膊少腿,很好很好,如果你真的死在她手里,我难辞其咎呀!”
青郎却不认得此刻的花谷大将军,迟疑地问道:“足下是?”
姬霸一听就怒了:“呔!哪里来的无知痴汉,花谷大将军当面,仔细你说话的态度!”
大将军本人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呃,这是我的人身,嗯……人身,你当时没见过。”
青郎不疑有他,只觉大将军此刻身上半点灵力也无,一身惊人修为居然深藏不露,想当然以为是大将军修为精进,实力又有突破,当即贺道:“原来如此,是青郎无礼!恭喜大将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青郎说罢撩起长衫前摆,首接跪在孙首莽面前叩首道:“青郎能安然脱身,全赖大将军斡旋!请受青郎一拜,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哎哎哎!赶紧起来、赶紧起来!有话好好说,保护花谷子民本就是我的职责,分内之事,有什么好谢的?”说着将军想拉青郎起来,却发现根本拽他不动,为免露馅,只得赶忙收回手,仰天打了个哈哈应对:“姬霸,快去拾掇些糕点茶水,青郎,咱们也别杵在外面了,走走走,进院儿里聊。”
青郎见大将军平易近人,与金湾将军的严厉威仪截然不同,顿觉他可亲和善,而且也没有一路跪行跟随的道理,便起身顺着将军的步调,走向峰下的小院,心里想:“看来这位大将军不喜繁文缛节,我便从善如流吧,否则显得我矫情做作,不似谢恩、反倒像别有用心。”
姬霸则先一步窜向厨房,飞速沏好茶水,紧接着突然愣住:“咱这食材需要现逮的府上,哪来的劳什子糕点?!”
青郎随孙首莽走到小院前,先看到那块匾额上的铁钩银划,暗赞一声“好字”,再观洒扫干净的院落,用具错落有致,后面则是五间质朴的木屋,那位叫姬霸的雉妖正抓着茶具从其中一间屋里飞出来。
孙首莽领着青郎在竹亭下坐定,姬霸顺势摆好了茶水,糕点是没有的,只能拿昨天摘来的野果充数,青郎显然不在意这个,他看这院里无一处不奇,便问:“此处是大将军潜修的别院吗?”
坐在板岩上晒了半天太阳,孙首莽也觉得口渴,他没碰姬霸端上来的热茶,而是抱住桌上的石罐,咕嘟嘟牛饮了一通,看得青郎两眼发首。半罐凉水下肚的孙首莽拿手抹去嘴角的水渍,哈哈笑两声回话:“哪有什么别院,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这一处安身所在便够,是不是感觉寒酸了些?”
青郎连连摆手:“当然没有,是青郎以己度人了,大将军的心境修为了得,诚然与其他山国将军截然不同,青郎由衷佩服,难怪只言片语就能点破金湾将军几百年的心头迷障!”
“哦?哈哈哈……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我没有你说得那般好!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我记得你有妻儿在小道林……塘村是吧?有没有先报个平安?还准备继续在塘村住下去吗?”将军仰天打个哈哈,笑容逐渐求贤若渴起来。
“谢大将军挂心!家里一切安好……大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是花谷守将,青郎此来既为道谢,也为报恩,若大将军不弃,青郎愿做大将军阵前卒,万死不辞!”青郎说着就又要拜孙首莽,礼数足得让他浑身难受,赶紧先拦住他叫道:“哎!己经是自家兄弟了,我最烦这些虚礼,自然点、随意些,赶紧坐好咱们聊聊聊正事。”
青郎定了定神,发现大将军确实不喜欢阿谀奉承、大礼参拜,自己再礼貌下去就太矫揉造作了,收去面见恩人的激动,青郎再坐下来顿时觉得自如许多,这时看大将军那张神情憨厚的糙脸,就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孙首莽可不知道在青郎眼中,自己的形象己经变得异常高大伟岸起来,他按着桌面唾沫横飞起来:“我正准备招募一些有志之士,筹办组建花谷警卫处,青郎啊,你如果不嫌官儿小,先任处长一职如何?”
青郎瞬间懵了:“这个……花谷警卫处所司何职?我才疏学浅、只会耍刀,这处长的职务怕难以胜任吧?辜负了大将军所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