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欢见张夫人不吃这套,转移了话题,“夫人,张大人患病前可曾有何异常?”
“异常?”张夫人眼眸转动了几分,开始思索起来。
“老爷发病的前一天行迹并无异常,一日三餐也”张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声量提了起来,“老爷午膳时曾吃了一道鼠羹汤!”
张夫人的声量又落了下来,“不过老爷也不是第一次吃了,每隔上个半月山上的猎户就会给老爷送来野味,这山鼠倒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只是那天正好给他送了过来,也就做了这羹汤。”
“除了老爷还有其他人吃吗?”
“本就是专程送给老爷的,并无其他人吃过。更何况这野味我实在无福消受,就算是老爷体贴我,赏给我吃的我也不敢吃呐。”
张夫人说着,似是那鼠羹汤己经摆在她的面前,一副嫌弃之色。
见千欢神色渐渐凝重,张夫人不可置信地轻声问:“你不会真觉得是……”
千欢没有否认,她在想如若这张大人真爱吃这野味,会不会那猎户也曾给张大人送过蛇肉?
倘若那蛇肉有灵,招惹上了,那或许张大人就是因此被蛇妖一族下咒的。
这么想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张夫人可否告知那猎户住在哪儿?”
“这我倒是不知,你去厨堂找阿生,平日里都是他接收的野味。我让莫妈妈带着你,这样他便会知无不言了。”
或许是事情因为有了些眉目,张夫人的面上难得地露出了笑意。
莫妈妈是张夫人的贴身女使,比张夫人大上一轮,从小便照顾着张夫人,后来张夫人嫁给了张意,她也便一同陪嫁过来。
莫妈妈领了千欢到厨堂来,厨堂的管事听说她们要找阿生,马不停蹄地就给叫来了。
阿生是个矮瘦干瘪的男人,脊背弯曲,走路时只能看着地面,脚步一轻一重的,有些跛。
莫妈妈对着阿生说:“这姑娘要问你些话,你且首说便是。”
阿生讨好地回答:“是、是,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千欢:“听说老爷生病前日,厨堂给老爷做了鼠羹汤,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后来老爷病了,吃不了野味,我就没再让人送过来。”
“那日送的山鼠可和平日里一样?”
阿生犹豫,使了使劲儿想要首起腰来看看眼前的姑娘。
莫妈妈喝道:“磨蹭什么呢?问你就说!难不成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生连忙辩解:“莫妈妈别生气,毕竟时日过多,还请容我仔细想想。”
莫妈妈哼了一声。
“那山鼠我没仔细查看,送野味的是山上的老猎户,往日里也送过,我想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阿生回答。
千欢问道:“那猎户住在哪儿?”
“这就有些远了,得出锦城。姑娘若是想见他,我便让人给他传个信儿,估计明天人就到了。”
阿生又补了句:“姑娘若是着急,我便领着现在去,最迟下午便可到。”
莫妈妈看着千欢:“你若是着急,我便差人弄辆快马车。”
千欢想了想,一会儿林凡晖和他的师妹还要来找她,不如商讨一番再做决定。
千欢回道:“不必了,先把那猎户请来吧,就说让他送些野味来。”
“是。”阿生退下。
千欢回去时林凡晖和他的师妹己经来了。
林凡晖给千欢介绍:“她叫罗清兰,我的师妹。”
罗清兰含笑颔首,“堂里的庆功宴上我曾见过你,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姑父的事师兄己经和我说了,既然有办法能够救姑父,我一定不会放弃。”
千欢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今早我碰见了你的姑母,问了些关于张大人的事,她说张大人平日里会吃些野味,发病前一天还喝了鼠羹汤,我在事情会不会是和野味有关,如若张大人吃过蛇肉,招惹了蛇妖,那蛇妖确实极有可能在蝙蝠羹汤里下毒报复。”
林凡晖:“既然如此,不妨去问问打野味的人。”
“嗯,这个我己经想到了,那个打野味的老猎户己经差人去请,明日便能到,为了不引起怀疑,我还让人传他带些野味来。”
罗清兰有些担忧,“倘若那猎户被蛇妖收买了,我们又该如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呢?”
三人沉默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千欢苦思冥想,绕着屋内走了几圈,“蛇妖、蛇妖、蛇……”她嘴里嘀咕着。
“我想到了!”千欢突然咋呼起来。
二人齐刷刷看向她。
千欢脸上里藏不住地喜悦,双眼笑得眯了起来,亮晶晶的。
“如若那屠户帮蛇妖做事,定然是不会再冒犯蛇妖,也就不会再捕蛇。”
罗清兰:“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明天带来的野味里没有蛇,那他便有嫌疑。”
“也不全是。”千欢补充,“明日我会告诉他老爷的病己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想吃他这口,所以才唤他送来,这样就算他没有带蛇肉来,也能看看他的反应。”
罗清兰舒眉:“我们三个人一起留意,不信他露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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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千欢和林凡晖装作厨堂里的小厮在厨堂里等待。
为了不让猎户起疑,这是最好的办法。
张夫人心里担忧,让罗清兰带她来看看情况。罗清兰看姑母如此,也不好拒绝,只得透露了些昨日商议的计策,免得一会儿在猎户面前露了馅儿。
张府的厨堂有个后门,平日里外边运肉、菜来的伙计都是从这儿进的后厨。
后门响起了敲门声。
莫妈妈上前开门,老猎户一时愣在原地。
他只不过来送个吃食,怎么张大夫人也在这?
他右手拿着布袋不好行礼,只得弯了弯腰恭维道:“老生见过大娘子。”
张夫人装作才瞧见的他,说道:“进来吧。”
进门的男人虽己满头灰白,皱纹横生,但在外的黝黑的双臂却紧实有力,特别是提着布袋的右手,肌肉凸起,看起来还真真是个平日里跋山涉水寻找野味的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