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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看重的是自主性。” 刘将夜蝠的图鉴夹在腋下，指尖划过书架上 “灵契基础” 的青铜纹路，“课程不过是引路人，真正的修行，全在课后的光阴里。” 任凯颔首，目光扫过真菌区积灰的典籍 —— 那些被视作末流的孢子培育法，在他眼中却暗藏玄机，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多言。
铁铸食堂内，蒸汽混着菜香在梁柱间游走。任凯望着瓷盘里的白饭、清炒时蔬与指甲盖大小的肉片，身为厨子之子的味蕾忍不住抗议：少油少盐的水煮菜，火候过老的菜叶，分明是刻意压制食欲的 “苦修餐”。
“瞧见三楼的鎏金檐角了么？” 刘筷子虚点远处，“那是银级食堂，餐食里掺着灵米，吃一口便抵得半时辰吐纳。而咱们这儿……” 他夹起菜梗，“是铁级弟子的‘砺志宴’，难吃却管饱。”
“小家伙！”
清脆的嗓音惊起一片碗筷碰撞声。林教授踩着木屐穿过长桌，月白羽衣拂过之处，学生们纷纷驻足 —— 这位以 “鹤羽针” 闻名的格斗教头，竟屈身来到灰翼弟子的用餐区。
“瞧瞧这盘子，” 她捏起任凯的瓷碗，眼尾微挑，“就这点油水，如何经得起我的锻体术？” 不等回答，便从腰间玉匣中取出青瓷碟，将自己盘中的酱牛肉、葱油面尽数拨入，“莫要学那些依赖灵兽的蠢货，凡躯才是灵契的根基。”
西周抽气声此起彼伏。有弟子低声议论：“林教授竟给灰翼生布菜？去年她还拒了银级生的求教……”
任凯耳尖发烫，望着堆成小山的饭菜：“教授，这……”
“叫我林师姐。” 她忽然凑近，鹤羽灵纹在颈间一闪而逝，“在演武场，我是教头；在这儿，只是个看不得好苗子被埋没的…… 好心人。” 指尖轻点他发间蘑菇，荧光骤然明亮，“明日卯时，带三壶灵泉水来训练场 —— 别指望孢子能替你抗下锻体的苦。”
饭毕，任凯跟着林教授转入灰翼楼后的荒地。暮色中，简易木人桩与沙袋在风中摇晃，远处传来夜蝠的振翅声。
“觉得委屈？” 林抛来一副牛皮护腕，“你破开的灵脉破绽时，靠的是心眼而非蛮力，但若无强健体魄，连半招都使不出。” 她指尖划过木人桩，鹤羽针虚影瞬间在桩身刻出十二处红点，“灵脉术讲究‘以巧破千斤’，可这‘巧’，得先有握剑的手。”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任凯在深蹲与俯卧撑间挣扎。林教授的嗓音如鹤鸣穿云：“腰腹发力！你发间的孢子在替你分担三成压力，若连这都扛不住……” 话未落，忽甩袖扫来一阵狂风，吹得他几乎趴地，“记住，实战中哪有人等你摆好架势？”
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时，任凯瘫坐在地，汗湿的衣袍紧贴后背。发间蘑菇蔫蔫地垂着，却在接触地面时，忽然感知到泥土下传来的微弱共鸣 —— 与灰翼楼地底相同的古符文波动。
“明日带本《凡人锻体十三式》来，” 林递过温好的灵泉水，指尖掠过他手腕的脉搏，“你的灵脉天生通透，却如未淬火的剑胚。三个月后，我要你仅凭凡躯，接下敏的水蛇三击。”
任凯抬头，撞见她眼中未说出口的期许。这是第一次，除了父母，有人愿花心力雕琢他这颗 “灰卵”。远处食堂飘来晚课的钟声，他摸着护腕上的鹤羽纹路，忽然想起父亲在灶台前说的话：“好厨子最懂火候 —— 急不得，也慢不得。”
晚风挟着泥土气息拂过发间，蘑菇轻轻颤动。任凯忽然笑了 —— 或许，这看似残酷的锻体训练，正是他叩开古遗迹大门的第一锤。而林教授，这个在学院政治中独来独往的鹤羽仙子，说不定正是他探寻真相的引路人。
“记住，” 林转身时，白羽衣在暮色中化作一道流光，“锻体如酿酒，苦烈过后，方得醇香。”
任凯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护腕。地底的符文波动愈发清晰，仿佛在呼应他胸腔里，那股渐渐滚烫的、不愿服输的劲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