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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郡霎时抬起眼睫：“白毫姑娘与臣并未私通！”
他似回想起某些惨不忍睹的记忆，目眦欲裂，如濒死之人一般死死地凝视徐清裘，忽而自觉僭越，颤着眼睫，恭谦地垂下眼去，声似低声呜咽。
“求您……您别误解于无辜之人。”
徐清裘早知他会如此说，他如今卑微低贱至此，从前再怎么锋锐，如今也只是烂泥里沉沉浮浮的一把剑罢了，早晚生了锈，若是他要拖白毫下水，徐清裘还会低看他几分。
不过……她今日，非得要激出这把剑的血性来。
“贺郡！”
徐清裘高声呵斥：“你二人私通，其罪当诛！可你却是个懦夫！白毫慕你，你却护不住她，瞧你，若是你有一丝一毫的感恩，一丝一毫的勇气，你何不拔剑相对，斩下本宫这头颅！”
徐清裘扬高了语调，仰起下巴，极尽刻薄，释放了几近所有恶意。
“瞧你，你可能拔出那剑来？本宫侮辱你，本宫鞭笞你，本宫看你如同一条街头乞食的狗，瞧你！瞧你！你还护得住谁？是了，你从前便护不住等你的那未婚妻子，护不住养你的贺家，护不住敬你的西南百姓！”
她几乎是可恶至极，像是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贺郡！为何不拔出你的剑来！你在怕——”
“噌！”
说那时迟实则快，风起，尖锐的剑锋抵在了她的脖颈，因激昂怒斥而剧烈搏动的血管时不时贴近那冰冷之物，让她猛然张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顿了一瞬，对上那冰湖似的双眼，却真心实意地大笑起来。
她忽地伸手揪住贺郡的衣襟，将他拉扯地更近，近到贺郡未曾收了剑，剑锋在那脖颈处划出一道浅浅血痕。
“不错。”
徐清裘又在他耳边笑着道了一声：“活了。”
贺郡只是隐忍地紧抿嘴唇，一时冲动，他拔剑相对，将这皇后娘娘制于剑下，如此近的距离，他又闻见了，这人身上风雪般冷冽刺人的味道，像是能将鼻腔内所有浊气都洗净，令人泛痛。
他一字一句道：“西南怎么了。”
“你在乎这个？”徐清裘被剑抵着致命处，却还轻轻一挑眉，言语间从容，“本宫以为你要先问白毫。”
贺郡压低眉眼，冷声道：“林家。”
“自然是与你贺家落得同一下场，”徐清裘毫不退让，迎着他那流露出悲伤的眼睛，收敛笑意，沉声道，“怎么，你倒是光顾着自怨自艾。唇亡齿寒，你贺家倒了，林家迟早有这一日，而百姓也迟早受难，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贺郡不是不懂，此时此刻，他终于对帝王本性有了最深刻的认知。
“……要我效忠谁，皇后。”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非常好看，静静的，脆弱的，像个迷失路途的风雪归人，也像是任人戏弄不会反击的雪人，只一双眼睛仍透出几分不屈不折的君子骨气。
“自然是本宫。”
贺郡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徐家？”
“不，”徐清裘哈哈笑起来，“只本宫一人。徐家哪儿能有这个胆子，你可是罪臣之子，叛国大罪，皇上恨毒了你，便是发配到寒苦之地都轮不上你。本宫父亲是奸臣，自诩枭雄，不是不要命的蠢材，他怎么有这个胆子拉拢你。”
片刻后，贺郡起身，硬邦邦地“咚”一声跪下，脊背绷紧，咬牙道：“……臣，愿效忠——”
“罢了，这些效忠不效忠的话，本宫不爱听，”她伸手扣住剑柄，借着贺郡的力，将长剑拔出半分，见那佩剑雪亮，点了点头，戏谑道，“你从未信过本宫。”
“正应该如此，贺郡，便是本宫戏弄你、欺骗你，你不信本宫，你也不能拒绝本宫。”
徐清裘欣赏贺郡这样的人才，像是认主的猎犬，得不到认可便如何凌辱也无用，一旦得了认可，便是为她无往不利。
从前他野性难驯，她栓不上绳子，但如今，她脑中的所谓系统正时时刻刻把这个人的心剖给她看。
时机正好，而日子还长。
“过几日，本宫会让你见一见贞妃。”
听见旧交，贺郡面上忽而柔软了些，他低声道：“林叔的女儿，可还好？”
此时，传来了三声杜鹃叫声。
这是金墨的信号，表示时间不早，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瞧瞧她，多闲的皇后呐。
徐清裘缓缓起身，对跪送她的贺郡道：“见了便知道，但在此之前，本宫有任务交予你，看看你这腿脚是否生了锈，可还有供本宫差遣的价值。”
“等你有一番功业，本宫自会成全白毫与你。”
贺郡一怔，微微拧了眉。
“臣并未……”
徐清裘却己经走出暖阳阁，只见那荷花塘浮光跃金。
——检测到贺郡叛逆值下降5％，宿主母爱值同步下降5％——
——检测到贺郡叛逆值下降至7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