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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引擎的嗡鸣像一根冰冷的铁丝，缠在耳朵深处几天都没散去。陈风拧开钥匙，九号电铁发出嘶哑的轰响，车身剧烈震颤了一下，又稳住。城南老城区地铁站的早高峰人潮如同滚烫的沸水，从各个出入口涌出，又滚入地下深处。他拎起挂在车把上的塑料保温袋，里面装着煎饼果子和热豆浆，油渍在袋子里晕开一小块深色印迹。
意念沉潜！狗鼻通幽！
一股无形的感知如同千万根细密的触须，倏然探入地铁站口浑浊喷出的巨大气流——汗臭、廉价香水、油炸早餐的油腻腻热气、背包皮革的霉味混杂翻涌！
忽然！
一股极其尖锐的异常气味分子蛮横地刺破这团浑浊！
橡胶过热的黏腻焦糊！裹着难以察觉但极其刺鼻的劣质塑料熔化味！以及更深层、更危险的一点……金属摩擦高温下散发出的特有铁腥锈气！细微但致命！
味道来自下方！地铁隧道深处！
正对着进站口的方向！
危险！
陈风心脏猛地一缩！目光锐利如刀扫向下方幽深的楼梯！一个穿着蓝色制服、带着红袖箍的车站协管员正背着手在A入口处慢悠悠地踱步，对汹涌的人流视若无睹！
不能等！
保温袋被他一把摁在车座后架！
“喂！！”他爆吼一声！声音像炸雷瞬间压过部分出入口的嘈杂！几个乘客被惊得脚步一顿！
红袖箍不耐烦地转过来：“挤什么挤！排队……！”
陈风几步抢到入口边缘！猫足踏阶！动作迅疾无声！瞬间贴近！
刺鼻的焦糊铁腥味更强烈了！仿佛正从脚下的混凝土深处蒸腾上来！
“下面！隧道！有东西烧了！车要进站了！”他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一把抓住协管员松散甩着的红袖箍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快通知里面！停开下行这趟车！”
红袖箍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又惊又怒：“你疯了！胡说什么？！你闻什么烧……”他的话戛然而止。
几乎在陈风吼声落下的瞬间！
呜——呜——
一阵低沉、令人心悸的、如同某种野兽濒死哀鸣般的警笛声猛地从幽深的隧道内部深处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尖厉！越来越急促！
同时，一股更浓烈刺鼻的黑灰色烟雾，如同地底喷发的毒瘴，猛地从深邃隧道口喷射而出！瞬间涌入站台上方！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妈的！真有东西烧了！”红袖箍脸唰一下白了！被眼前的突变惊得魂飞魄散！他抓起腰间瘪塌塌的对讲机几乎是狂吼：“A口！A口站台下面冒黑烟了！有怪声！快停车！快停啊——！！”
…………
巨大的混乱如同爆炸的冲击波横扫站厅！尖叫声、奔跑声、东西砸落声响成一片！车站广播开始循环播放刺耳的紧急疏散指令！
刺鼻的黑烟像翻滚的墨潮，更加汹涌地涌出隧道口。
陈风站在喧嚣混乱的漩涡边缘，冷冷地透过站厅巨大的玻璃幕墙看向下方站台。
警报声依旧凄厉！
几分钟前原本即将进站的指示灯早己熄灭。铁轨深处，那令人牙酸的巨大金属摩擦和撕裂声清晰可闻！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和钢铁变形扭曲的“咯吱——咔嚓！”恐怖怪响！
紧急制动启动了！
车没冲进来！但剧烈的轮轨摩擦显然导致了惨烈的破坏！
一股冷气如同钢针从脊椎骨缝里首窜上脑门！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要不是那声焦糊味预警……
后果不堪设想！
警灯闪耀！蓝红光芒交替撕裂混乱的站厅光影。穿着制服的正式工作人员和安检员开始强行疏导尖叫的人群。刺鼻的烟味开始稀释，被强大的排风系统裹挟着向上抽取疏散。
几个地铁工程抢修人员穿着厚厚的绝缘服，提着沉重的设备箱匆匆跑向被封死的站台入口。他们衣服后背印着的反光标识晃眼。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鹰隼般锐利的老工程师边跑边在喊：“……初步反馈！下行A段车头转向架附近！刹车油管受热爆裂喷溅！引燃了部分电线保护塑胶套管！幸好……”
声音混在嘈杂里，却钻进了陈风敏锐的听觉里。
刹车油……电线塑胶……
果然！就是那股恶心的焦糊铁腥味混合体的来源！而且……油管受热爆裂？这温度……他心底闪过一个念头——人为破坏？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混乱时——
“那位师傅！”
声如洪钟！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脚步突然刹住！转过身，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穿透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了正走向楼梯上方的陈风！
他分开几个挡住去路的保安，几步就追了上来！带着一股风尘火燎的气息！
“兄弟！是你第一个发现的？”老工程师声音急促但沉稳有力，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按在陈风肩头！力道很沉！“你怎么知道下面出问题了？”
近距离看去，老人脸上沟壑纵横，但眼神明亮如电，透着不容糊弄的精光。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烟尘、金属燃烧残留以及……一点极轻微硝化甘油挥发后特有的甜腻气息！从老工程师身上残留的气息中扑面而来！
硝化甘油？！
陈风身体内部的龟甲防御本能瞬间绷紧！瞳孔骤缩！
这味道……和那次涵洞水下杀手留下的痕迹气味高度吻合！极其微弱，混在刺鼻的烟尘下，却被狗鼻锁定！
是巧合？还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涌的惊疑。迎着工程师那双灼灼逼问的眼睛，只吐出一句模糊的字眼：
“……鼻子好使。”
声音粗砺短促。
老工程师眼中精光爆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收得更紧！“鼻子？好使到什么程度？！能闻出是哪一段出问题吗？！能……”
没等老人说完。
哗——！
上方站厅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安全门被强行推开！一群拿着专业仪器的黑西装人员簇拥着一个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疾步冲了下来！面色严峻如铁！
人群被立刻隔开！
那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身板挺首，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军刀！扫过一片狼藉的站台，目光最终落到被老工程师紧紧拽住胳膊的陈风身上！眉头猛地皱成一座铁疙瘩！
“老张！现场初步结论有了吗？”男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力，如同重锤敲打在场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
“方……方指……”老工程师看清来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松开了抓住陈风胳膊的手，“这位……这位兄弟……发现得最早！报告说气味……”
姓方？
陈风心头猛地一跳！
铁轨旁方岱岳浑浊锐利的目光瞬间在脑海闪现！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目光锐利地投向那个被称为“方指”的中年男人。
那极其相似的鹰隼目光！那份如山岳般沉凝厚重的气势！
几乎一瞬间！
老工程师张工身上的硝味！方指这个称呼！眼前男人与方岱岳高度重合的神态轮廓！如同几道闪电在他脑中炸开！
这人！是那个倔老头的儿子？！
巨大的危机感混合着惊涛骇浪的信息冲击！如同冰冷的海水兜头浇下！他来不及细想！
在方姓男人如刀的目光彻底锁死自己之前！
他猛地一挣！身体如泥鳅般滑开张工下意识还想抓过来的手！猫足鱼鳞劲力瞬间爆发！几个晃动！
整个人像一滴融入水的墨，在慌乱的人群洪流中几个利落的闪转！瞬间便消失在通往地面的混乱阶梯深处！
…………
站厅内依旧一片混乱。方建国（方指）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着陈风消失的楼梯口，眉头锁得更深。他侧过脸，声音冰冷低沉地问身边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刚才跑掉那个穿蓝工装的，马上调监控！查他身份！重点是他刚才怎么……”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怎么‘闻’出地下有问题的！还有……”他目光移回满地狼藉的站台，里面凝着寒霜，“技术科马上封锁所有证据，特别是车头区域！这次的油管……爆裂点非常诡异！给我一寸寸地搜！找出所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