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令牌在夜空炸开,碎光如星屑洒落。整片北洲的山河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李长生立于断崖边缘,风卷起他衣袍下摆,露出腰间旧剑鞘的一道裂痕。他望着远山起伏的轮廓,目光像一柄淬火的刀,寒意未散。身后的多宝道人没说话,只是将手中拂尘往肩上一搭,手腕轻轻一转,几缕银丝垂落在风里晃荡。
“从今天起。”他声音不大,却压得风声都静了,“谁想动我——”他顿住,喉结滚动一下,“尽管来。”
雷光撕裂天幕,照出他眼底那抹猩红的残焰。
……
晨雾还未散尽,议事厅外的古木枝桠上挂着昨夜残留的冰霜。
灵石铺地,老木横梁,屋内空气混着檀香与铁锈味。角落里,黄泉刀客靠墙站着,指节无意识地刀柄,那抹暗红像是刚凝固的血。截教几个弟子围坐一处,低声交谈,有人皱眉摇头,有人咬牙点头。边荒来的修士坐在最外侧,手搁膝头,掌心沁出汗珠。
李长生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桌面,敲出三声闷响。
“昨晚的事。”他开口,语气像把钝刀,“你们都看到了。”
没人应。
“不是我想出头。”他缓缓抬眼,“是有人逼我出头。”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皱眉:“黑潮宫不过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你打算怎么办?”
“先下手。”李长生嗓音冷硬,“等他们布好局,我们就完了。”
“可我们现在力量有限。”另一名修士插话,“截教虽强,元始天尊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还有紫霄宫。”
李长生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个不自然的弧度:“他们越沉默,越说明他们在等时机。”
老者又问:“那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没立刻答,而是看向多宝道人:“师兄怎么看?”
多宝道人叹了口气,拂尘扫过肩头:“截教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若要立足,还需自立门户。”
“所以。”李长生起身,手掌按在桌沿,骨节泛白,“昨晚我己经宣布——‘长生阁’正式开山!”
厅内一片哗然。
“你要另立山门?”黄泉刀客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现在不是时候。”
“正因不是时候,才更要立!”他转身,背对众人,“被动防守己经够久了。建长生阁,不只是为了对抗,更是为了整合资源、招揽人才。”
年轻修士迟疑开口:“这样一来,等于彻底撕破脸。”
“那就让他们看好了。”李长生回眸一笑,眼中寒芒一闪,“愿意站我这边的,我欢迎;背后捅刀子的——”他右手虚握,似捏住某人的咽喉,“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抛尸扬灰’三连击。”
空气骤然冰冷。
多宝道人咳嗽两声,打破沉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问题是,单凭一个新立的长生阁,难以抗衡十三宗联手。”
“分化瓦解。”李长生抽出一枚玉简,拍在桌上,“这是昨晚从天机阁两人身上顺来的。里面记录了不少他们之间的交易和矛盾。只要加以利用,就能让他们互相猜忌。”
“这倒是条路。”多宝道人点头,“但还不够。”
“当然不够。”李长生嘴角微扬,“我还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礼物?”黄泉刀客问。
“伪诛仙阵。”他一字一顿,“改良过,困不住圣人,但几个金仙没问题。”
多宝道人瞳孔微缩。
“没错。”李长生点头,“我要在他们地盘上再设一座阵,困住他们精锐。到时候,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对付我们。”
“太冒险。”老者急道,“万一被识破……”
“所以我们要快。”李长生打断他,“趁他们还在犹豫观望,我们必须抢先动手。”
黄泉刀客问:“分工呢?”
“我亲自布置阵法。”他环视一圈,“多宝师兄联络截教,确保关键时刻有援军。黄泉兄带人去北洲散布消息,挑动他们内部矛盾。其他人各司其职,务必七日内完成。”
“七日?”老者皱眉,“时间太紧。”
“正因为紧,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长生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我们没有退路。要么在这场风暴中崛起,要么被彻底抹杀。”
议事厅陷入短暂沉默。
多宝道人率先起身:“好,我信你一次。”
黄泉刀客也缓缓站起:“那就干吧。”
老者叹气:“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
李长生笑了笑:“放心,我从来不会让支持我的人失望。”
……
风掠过山谷,吹乱了檐角铜铃的余音。
林间,一只青鸟悄然掠过,羽翼间浮现出一道模糊符文。
而在万灵谷深处,北洲十三宗的大殿内,白衣青年盯着手中玉简,脸色阴沉。
“果然……他己经行动了。”
“那就按计划来。”老妪缓缓睁眼,眼神浑浊却锋利,“等他踏入北洲,就是他的死期。”
“可他身边有截教的人。”白衣青年皱眉。
“截教?”老妪冷笑一声,“通天再强,也敌不过天意。”
她挥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门缝,隐入夜色。
……
议事厅只剩李长生一人。
无名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没回头,只是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一枚六字铭文的青铜令牌。
“没把握也要做。”他说,“因为……这是唯一的出路。”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得窗纸嗡鸣。
他猛然睁眼,望向远方。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