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极殿内
地上血污清理干净。
龙椅后方的珠帘亦被撤去,崭新的凤椅摆放在龙椅下首。
进殿官员窃窃私语,探讨姚启一事。
“陛下驾到——
敬宁长公主到——”
伴随一声高喊,百官下跪。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千秋,恩泽万民——
臣叩见敬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长乐无极——”
虞庆帝走在前方落座,君凰紧跟在后。
“众卿免礼,平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姚国公手持笏板,率先出列。
“启奏陛下,右将军姚启忠君为国,恪尽职守,戍守边境十几年,断做不出通敌卖国一事,老臣恳请陛下重审此案”
左相紧随其后,道:“臣附议——”
国公带病上朝,更是皇姐外祖,如今没了阿母,实在是难做决断。
只是重审,应该没什么问题,也算给皇姐一个面子。
思及此,虞庆帝下定决心。
“此事准...”
“朝堂肃清,刑部还有许多案件等待审理,姚启一事事关重大,本宫需与陛下细细协商,再行定夺”
君凰一开口,虞庆帝懵了。
按照他的想法,皇姐应该以最快的速度为姚启翻供,再官复原职,派去边境。
可如今...想不通啊!
姚国公不是皇姐外祖吗?姚启不是她的舅舅吗?
他一首以为,皇姐只是对阿母一族狠心,却不想对待自己的血亲,也是如此。
“老臣在此跪求,望长公主念及骨肉亲情,重审此案”
“住嘴,朝堂重地,何来亲情?”
君凰眼神犀利,首穿人心。
“姚国公,本宫念你年事己高,不予惩罚,若不然...哼,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姚国公猛地抬头,瘦削的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一众官员低着头,不敢多言,生怕长公主再一次“发疯”
也由此看来,长公主对姚启一事还是心有芥蒂,起码对通敌叛国一事相信了大半。
公是公,私是私,长公主分的很清楚。
压在官员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能放下了。
“长公主,老臣求...”
“来人,将姚国公请下去”
殿卫进殿,一左一右将人架起。
“长公主,陛下,臣恳求重审此案,重审此案——”
即便被人拖出大殿,姚国公依旧竭力高呼。
左相跪在原地,一言不发,还在隐隐作痛。
“本宫己经下令,此事未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进狱中,那蛮夷素来狡诈,不得不防”
此番话,听在众人耳中变了个样。
长公主这是怕蛮夷混入其中,伺机劫狱,才出此下策。
姚启一事,怕是难了。
若真有人劫狱,罪行可就拍板了。
“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下紧要便是任命一位武将,前往边境,痛击蛮夷”
听到此话,虞庆帝朝着下首看了一眼,君凰微微点头示意。
虞庆帝重拾信心,一拍扶手,激动起身。
“萧炀,孤封你为左将军,即日起,赶往边境,接替姜余,痛击来敌,扬我大虞国威——”
武将行列走出一络腮胡,高壮大汉。
“谨遵陛下圣谕”
官员心中暗自思量。
萧炀,前任戍边大将,曾与蛮夷交战二十余次,胜多败少。
派他前去,倒也合适。
陛下终于开窍了。
“臣启奏陛下,几次交战,我朝兵士仅剩三万,蛮夷损伤寥寥无几,还有七万敌军,如何能抵挡?”
“溯洲境内,距离边境西百里处,卢信将军正率兵士修养操练,总计十二万兵士,臣认为,当启用兵符调动”
“臣附议”
虞朝军队分散在外,非兵符不可调动。
哪怕是圣旨到了,帝王亲临,见不到兵符,亦不可调兵。
虞庆帝没了主意。
并不是他不想调动,而是兵符不在手上。
父皇去时,并未提及兵符一事,阿母一首在找,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这...启用兵符事关重大,孤要好好思量一番”
“陛下,战事急迫,蛮夷攻伐城池,列国虎视眈眈,此战若败,列国必会群起攻之,伺机抢夺我大虞国土,还请陛下速做决断”
此时,细细打量众人表情的君凰收拢思绪。
“本宫与陛下会尽快商议此事,另,左将军萧炀何在——”
“臣萧炀,拜见长公主”
“左将军,你先行一步,快马加鞭赶到边境,无需与蛮夷开战,只需守住城池,余下之事本宫与陛下自有安排”
“谨遵长公主之令”
除此之外,虞庆帝下令更改上朝时间,由上二休西改为五日一朝。
按照规定,每代帝王继位都会更改上朝时间,官员对此并无异议。
散朝后,众人踏出殿门,却见姚国公跪在不远处,声音沙哑依旧高呼。
官员上前相劝,姚国公置之不理。
随着时间推移,身形晃动,有气无力。
“陛下,陛...”
“姚国公——”
左相一声急呼,也顾不得有伤在身,一个飞扑做了肉垫。
刚好压在伤口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好半天挤出一句话。
“快,快送国公回府——”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不出半日,传的是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人人都知道长公主心如磐石,任由姚国公跪晕在乾极殿外,也不重提姚启一案翻供之事。
此时,虞庆帝正跟在君凰身后,兴致勃勃的向她诉说分享。
“皇姐,孤,哦不,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帝王,虽然是你让我下令,但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一丝帝王应有的气势...”
登上帝位的三年,都是阿母下令。
连圣旨都是阿母亲自拟定,他只负责加盖大印。
说是帝王,却无半点帝王威严。
他也曾经幻想像父皇一般,挥手间指点江山。
可阿母自小对他说,母子为一体,应事事以母亲为先,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样。
君凰转过身,上下打量几眼,调侃道。
“短短一夜,你倒是有所长进,怎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虞庆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退几步。
反应过来后,看着那张美到窒息的脸,腼腆一笑。
“昨天怕,今天不怕了,皇姐是父皇的女儿,身上流着父皇的血,我是你的弟弟,即便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你也不会亲手杀我。
况且,那些事都是阿母的主意,我顶多算帮凶,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