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裹挟着残桂的冷香,斜斜掠过黛色瓦当。刘欣雨推开雕花槅扇,潮湿的风卷进佛堂,供桌上的地藏菩萨铜像衣褶间,还凝着昨夜未散的香灰。她踮脚擦拭时,腕间星月菩提子滑至肘弯——三十岁的人偏爱这些古拙物件,倒衬得眉眼愈发清冷却似古瓷般温润。
檐下水声里,忽然传来高跟鞋碾碎积水的脆响。
"刘师傅!"姜晚的声音裹着烟火气撞进门扉,枣红色羊绒披肩扫过门槛,带进半缕寒气。她身后跟着位身着米白色套装的女人,笔挺的西装裙摆沾着泥渍,显然是匆忙间踩进了巷口的积水潭。
刘欣雨转身时,新添的沉香正从铜炉袅袅升起。青烟忽地打了个旋,缠住女人耳畔晃动的珍珠耳坠。
姜晚搓着冻红的指尖,将人往前轻推:"这位是陈婉宁陈总,我们跨境电商平台的联合创始人。"她镶着水钻的指甲在幽暗中忽明忽暗,"我跟陈总说,您这儿能通菩萨心意,她非得亲自来......"
“叫我婉宁就好。”女人突然开口,截断了对方的话语,她的声音紧绷得如同琴弦一般,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巴宝莉风衣的纽扣,动作有些匆忙,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随着风衣的敞开,她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而在锁骨处,一根红绳空荡地晃着,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女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了她太多的无奈和忧虑。
“这两个月,我名下的三家代购仓的退货率竟然飙升到了 60%!”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而且,意大利那批蕾丝内衣,己经卡在海关整整西十天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说这些都是合作生意,但照这样下去……”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刘欣雨斟茶的手微顿。建盏中漂浮的并非茶叶,而是晒干的木蝴蝶,在滚水中舒展成半透明的蝶翼。
"姜小姐说您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因果。"陈婉宁指尖着杯沿,法式甲片上的亮片碎如星尘,"师傅,我听说......人若做了错事,会被晦气缠身。可我思前想后,实在不明白......"
供桌东南角的香灰突然塌陷,堆成小小的丘峦。刘欣雨抽出三支佛香,就着长明灯点燃:"陈总不必着急,在三圣像前,好好回想最近是否替人做过抉择?"说着将香递过去,暗忖着刚刚捕捉到的"合作"二字,决意赌上这关键一探。
佛龛下的功德箱"咚"地闷响,红包坠入的声音惊得姜晚碰倒了桃木扫帚。她慌乱道歉时,发梢扫过陈婉宁肩头,女人却猛地攥紧桌角,指节泛白。
“或许……有件事。”陈婉宁的声音有些迟疑,她的珍珠耳坠在轻微的晃动中,不时地撞击着瓷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那一堆香灰,仿佛那里面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香灰堆成的纹路在她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像一幅神秘的画卷,慢慢地展开。
突然,陈婉宁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似乎在那香灰的纹路中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景象。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那天……陪闺蜜去了和睦医院。”
随着她的讲述,那个场景在她的脑海中愈发清晰。她记得那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和闺蜜一起坐在候诊区,心情都有些沉重。
“她怀了己婚男人的孩子……”陈婉宁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这个事实让她感到震惊和无奈,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的闺蜜。
窗外雨声骤急,地藏菩萨掌心的宝珠突然滚落供桌,在青砖地面上旋转出悠长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