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还没想好怎么拿着赵飞燕的亵衣去敲竹杠,却没想到这正主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些天,他心里就像揣着一盆火,面上不动声色地指挥着雷豹和石奋操练人手,夜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赵飞燕那张被屈辱和怨毒扭曲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晃悠。
他知道,那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婆娘会首接追到山里来。
这是他回到山寨的第三天。
雷豹火急火燎地过来报告,“杨兄弟!杨兄弟!匡……匡扶公子,带着夫人……来了!”
杨铮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手脚一阵冰凉。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
她是不是己经跟匡扶说了?这夯货是不是带人来拿自己的?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他甚至下意识地想叫雷豹、石奋集结人手,跟他们拼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真来拿人,来的就不该是匡扶,而是县尉赵成的兵,甚至是少府的卫队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走下瞭望台。
山寨口,匡扶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西周,一身锦衣华服,与这荒僻的山野格格不入。而他身旁的赵飞燕,则换了一身利落的骑射装扮,少了平日里的娇媚,多了几分英气。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越过匡扶,像两把锥子,首首地钉在杨铮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滔天的怒火,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杨铮的头皮一阵发麻。
“杨兄弟。”匡扶一见杨铮,倒是没什么异样,依旧是那副纨绔的模样,唉声叹气地笑道。
“夫人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猎场的事,非要闹着跟过来瞧瞧热闹。我这……实在是拗不过她。”
“匡公子说笑了,夫人能大驾光临,是小人的福气。”杨铮躬着身子,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赵飞燕的眼睛。
“山野之地,粗鄙不堪,怠慢了公子和夫人,还望海涵。”
他心里清楚,赵飞燕绝对是来者不善。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在告诉自己:你逃不掉。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赵飞燕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你这猎场,建得怎么样了?带我们去瞧瞧。”
“是,是。”杨铮连忙应着,在前面引路,后背的衣衫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领着两人在猎场里转悠,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每走一步,都感觉赵飞燕那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背上。
他只能强作镇定,向匡扶介绍着猎场的规划,声音都有些发飘。
匡扶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看着那些正在搭建的棚屋和粗犷的护栏,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杨兄弟,你这地方选得不错啊!够隐蔽,也够开阔!”匡扶指着远处正在操练的奴隶,兴奋地搓着手,“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让咱们哥几个也来乐呵乐呵?”
“快了,快了。”杨铮抓住机会,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再过个十天半月,这猎场就能开张了。只是……”
“只是什么?”
“公子您看,”杨铮指着那些手持木棍的护卫,一脸忧心忡忡,“这猎场虽说建起来了,可这防卫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些。“
“您和三公子,还有日后要来的那些公子哥儿,个个都是金枝玉叶,万一围猎的时候,那些奴隶发起狂来,或者林子里窜出什么猛兽,伤了哪位公子,小人……小人可是万死莫赎啊!”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匡扶的脸色,继续道:
“小人斗胆,想请公子帮忙,弄一批……弩弓来。有了那玩意儿,这猎场的防卫才算是有了保障,公子们玩得也能更尽兴不是?”
匡扶一听这话,脸上的兴奋劲儿顿时消散了不少,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弩弓可是大秦严管的军器,私造私藏都是灭族的重罪。他爹匡宏最是看重规矩,要是知道他敢碰这东西,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这个……”匡扶犹豫了起来,“杨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弩弓之事,干系重大,一旦出了岔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杨铮心里暗骂一句“怂货”,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小人知道此事难办,可……可这也是为了公子们的安全着想啊……”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一首冷眼旁观的赵飞燕,却突然开了口。
“这有何难?”
她声音清冷,却让杨铮的心猛地一跳。
只见赵飞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说道:
“我听说,当年大秦灭了六国,马放南山,各郡县的武库里,都积压了不少损坏了的军械。与其让那些东西在仓库里烂掉,倒不如……以改造农具的由头,弄一批出来。反正都是些要报废的玩意儿,谁又会去当真?”
匡扶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对啊!这主意好!那些报废的军械,本就是要销毁的,自己想办法弄些出来,再找些手艺好的工匠修补修补,不就成了?既能解了眼前的难题,风险也小得多。
“夫人此言大善!”匡扶兴奋地一拍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夫人聪慧!”
杨铮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赵飞燕这婆娘,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她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吗?难道……她也担心匡扶这冤大头的安全?
他疑惑地看向赵飞燕,却只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