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后的暮春时节,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些许的气息。
许峰身着笔挺的警服,神情庄重,双手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缓缓踏入一座公墓。
这座公墓静谧地卧于山水之间,葱郁的树木环绕西周,仿佛为逝者们营造出一方安宁的天地。
许峰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又带着几分沉重。
他的目光径首落在一块墓碑。
墓碑上,沈烬音的照片镶嵌其中,那笑容仿若被时光定格,依旧如往昔般灿烂,可这灿烂之中,如今却让许峰品出了无尽的苦涩与悲凉。
在沈烬音墓碑的旁边,是陈芸和沈强的墓,两座墓碑相邻而立,恰似一家人在历经尘世磨难后,终于在这一方净土得以相聚。
许峰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放在坟前,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墓碑上沈烬音的照片:“沈烬音,法律是冰冷的刻度,但人心不是。”
许峰蹲下身,指尖拂过墓碑上凝结的露水,“我无法原谅你的选择……可我又怎能苛责一个被深渊吞噬的人?
此刻,我真心希望你在天堂能寻得一片安息之所,能与父母重逢相聚,弥补这一世的遗憾 。”
言罢,许峰站起身来,向着墓碑郑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抬起的右手,仿佛承载着对逝者的敬重,更承载着对正义与法律的坚守。
许峰转身欲离开,不经意间,目光扫向不远处。
只见那里站着五个女孩,脸上皆带着一抹凝重与哀伤。
许峰朝着女孩们走去。
他走到近前问道:“请问,你们是沈烬音原来的队友吧?”
女孩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轻轻点头,几缕发丝在风中飘动,更添几分落寞。
“你们这是…… 听闻你们之前关系并不十分融洽 。”
许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寻。
其中一个女孩微微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红,轻声说道:“我们是来看看她。
其实,我们并非不愿与她成为朋友,只是她周身的气场太过压抑,背负的苦难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时的我们太过稚嫩,不懂如何去靠近、去分担。
如今,我们都成熟了许多,回想起往昔,满心都是对未曾给予她更多帮助的懊悔 。”
另一个女孩接着说道:“还有,我们想谢谢您,许警官。谢谢您为她所做的一切,将那些剩余的坏人都绳之以法。
我们听说,您为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甚至有人威胁要对您不利 。”
许峰听闻,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这世间,有因贪腐堕落而落马的高官;
有横行霸道最终覆灭的黑道势力,自然也会有那些妄图逃脱制裁、心怀怨恨的漏网之鱼。
他们妄图发泄,不足为奇。但身为人民警察,身着这身警服,便肩负着守护正义、捍卫法律尊严的神圣使命。
这世上既有抹黑警徽、践踏法律的混蛋,就必然要有为警徽增光添彩、为正义赴汤蹈火的英雄。
我不敢自诩为英雄,只愿能无愧于这身警服,无愧于当初入党时许下的铮铮誓言 。”
女孩们静静地听完,眼中满是敬意。她们整齐地站成一排,向着许峰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离去。
许峰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独自一人,沿着公墓的小道缓缓前行。
此时,微风轻拂。他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那片蔚蓝的天空,头顶上,原本遮蔽阳光的那片乌云,正悄然飘散。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丝丝缕缕地倾洒而下,仿若预示着正义之光终将驱散世间的黑暗。
......
江水酸苦的气味突然变成了栀子花香。
沈烬音猛地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江水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摸向耳后的疤痕——那里光滑平整,只有一缕碎发被冷汗黏在颈侧。
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凉透的花草茶,水面浮着两片干枯的玫瑰花瓣。
"小姐,该换药了。"穿浅蓝色制服的护理师推门而入,手里托盘上的药瓶标签写着"帕罗西汀"。
沈烬音盯着自己搭在鹅绒被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淡粉色护甲油,无名指第二关节处有一颗她从未见过的小痣。
这是哪里?沈烬音陷入了迷茫,突然大量陌生的记忆涌来,1999年3月12日,沈栖月出生在临星市妇幼保健院VIP产房。
她的第一声啼哭被父亲沈岩录进了磁带录音机,背景音里还有生母简芸虚弱的轻笑。
这个装在檀木盒里的磁带,后来成为沈栖月五岁前唯一的睡前故事。
简芸是九十年代地下摇滚圈小有名气的女主唱,左肩胛骨上纹着燃烧的吉他图腾。
她总把婴儿沈栖月裹在舞台皮衣里带去排练室。
贝斯手老周至今记得,小丫头听到失真音效时兴奋挥舞的肉拳头。
沈岩那时是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代表,西装口袋里永远装着降噪耳塞——给女儿准备的。
转折发生在2004年深秋。
五岁的栖月被母亲从幼儿园接回家时,发生了车祸,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在睁眼时她看见的是玄关摆着母亲镶黑边的照片和水晶棺里的简芸,化妆师用厚粉底盖住了她太阳穴的淤青。
葬礼后第七天,沈栖月突然不会说话了。
在儿童心理医生办公室里,她反复把救护车玩具撞向积木搭成的桥梁。
2008年元旦,沈岩娶了医院心理科的林医生。
婚礼上沈栖月穿着母亲留下的皮衣,把香槟塔推倒时玻璃划破了继母的小腿。
接下来几年,继母林芮应该算对沈栖月很不错,对她照料有加,关心备至。
但是此时沈栖月己经心里扭曲到了极致,有时林芮炖完雪梨汤拿给她时。
她就故意打翻碗盏,看着汤汁在木地板上蜿蜒成河。
林芮蹲下身收拾碎片,手指被划破时,她听见自己欢快的笑声混着继母压抑的抽气声。
父亲出差回来的深夜,她听见书房传来谈话:"栖月最近总做噩梦......" "她只是需要时间。"
有时沈栖月会去林芮衣柜里把她新买的衣服用剪刀剪成碎片。
初中开学那天,沈栖月把新班主任喊的"林芮妈妈"改成了"阿姨"。
林芮手里精心准备的文具袋被扔进操场积水坑,飘浮的便签纸上"给小月亮"的笔迹渐渐晕开。
2012年情人节,沈栖月在商场撞见父亲给林芮戴项链。
那晚她用打火机烧了母亲所有照片,火焰吞噬简芸笑脸时,沈岩冲进来甩了她人生第一个耳光。
之后的时日开始了和父亲无休止的吵闹,沈强摔碎茶杯。
沈栖月盯着地毯上蔓延的茶渍想——原来液体都是会扩散的,无论是血液、茶水,还是恨意。
就这样一首到了高中,在高一生物课上,当林芮把她忘在洗衣机的校服连夜烘干送到学校时,她当着全班把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临星国际高中的音乐老师是第一个发现沈栖月天赋的人。
琴房监控显示,她能完美复刻只听过的旋律,却总在结尾处突然砸向琴键。
一次艺术节彩排时,她故意把《安魂曲》改编成工业金属风格,吓得台下有个不少女学生当场离去。
而她的父亲沈岩,2007年靠抵押婚房、变卖股份和存款获得300万启动资金,创立"岩声听力"。
2010年,沈岩将公司更名为"岩生医疗",赌上全部身家投入人工耳蜗研发。
2014年科创板开板,岩生医疗成为首批上市企业,市值约瞬间飙升一百六十亿,自主研发的"人工耳蜗神经解码芯片"全国市场占有率34%。
在临星新区拥有占地80亩的智能医疗器械产业园,市金融中心拥有整层的写字楼估值48亿.
而2016年,如今的沈岩,坐拥庞大的商业版图,不仅在医疗科技领域拥有极高的话语权,更在其他行业有着众多成就,成为众多创业者竞相学习与追逐的榜样。
......
到了2016年4月17日,沈栖月目睹了第二场车祸。放学路上,穿红裙的女人在她面前被卡车卷入车底。
晚上沈栖月偷喝了父亲酒柜里的威士忌,晚上她在浴室割腕,之后被管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