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改良了糖醋排骨的做法,加了些软糯的年糕,红亮的酱汁裹着年糕,卖相比从前更了。
“茉茉,来吃饭了。”
方皌趿拉着毛绒拖鞋走来,鼻尖微动,“好香啊!”
柏松正用饭勺将米饭舀进碗里,手腕一翻,米饭便圆润地落在盘中,像座小小的雪山,他特意在米饭旁边留出位置,方便她一会儿拌米饭吃。
方皌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筷子轻轻一碰,骨肉便自然分离,她尝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酸甜适口。
“你说你这么会做饭,要不我把咖啡店改造一下?晚上改做私房菜馆怎么样?”
“咱们家还没到需要我打两份工的地步吧?”柏松失笑。
“就当是业余爱好嘛。”
他察觉到方皌的语气有些奇怪,便关切地问道:“转过来,说说你怎么了?”
方皌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柏松出事了,是遇上了鸟击,造成空难,可只有他没有活下来。
他拯救了一整个飞机的人,唯独没有拯救方皌的爱人。
这件事,她谁都没说,因为她觉得梦是反的。
“没什么。”她最终只是低头扒饭,过了一会儿,又抬头说:“就是最近见面时间太少了。”
“等下半年新航线开通就好了。”柏松捏捏她的脸,“到时候天天黏着你,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说定了!”方皌强打精神笑起来。
那个梦的最后,获救者都来到方皌面前说着感谢柏松的话,可她只是木讷地坐着,谁都没有搭理。
她在心里想,为什么死的会是柏松?
这不公平。
一条命换所有人的命,不公平。
所有人的命换一条命,也不公平。
她一下子不知道关于生命的公平是什么了。
所以她跟着去了,去到有柏松的地方。
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柏松,只要她说了,柏松会毫不犹豫把辞职信递交上去。
算了,永远是指生命的尽头。
跟年龄没关系。
哪怕明天就是永远,她也不怕。
“早知道该把咖啡店开在机场。”她闷闷地说,“这样你一落地我就能看见。”
她想象着柏松穿着制服拖着行李箱走进店里的样子,领带可能还松松地挂着。
“傻瓜。”
柏松想起林老对他说的话,做教员可能是解决他们经常见不到面最好的办法了。
他正想着,方皌的手在他脸前晃了又晃,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还是被她踹了一下才回过神。
她突然正色道:“我就是随口抱怨,但我最爱看你开飞机的样子,答应我,一定要飞到退休那天。”
“在天上在地下都不影响我的热爱,你看戈青现在不是照样出现在A航内部杂志里。”
察觉到他是真的在考虑转岗,方皌“啪”地摔下筷子,她最讨厌柏松这样牺牲自己,戈青那是特殊情况,怎么能相提并论?
“再提这事就分房睡!”她抱起圆滚滚就往卧室冲,把门摔得震天响。
柏松急忙追上去,指节轻叩门板:“我错了,再也不想了,开开门好不好?”
“宝宝?老婆?茉茉?真忍心不理我啊?”
“我保证会一首飞下去的!”
隔着门,他隐约猜到了方皌反常的原因,肯定是听说了什么飞行事故,偷偷把害怕咽进肚子里,现在正跟自己较劲呢。
卧室里的方皌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是老天不至于这么恨她,带走了她的爸妈,以后也要带走她的爱人。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咬着嘴唇,不肯让它们流下来。
十分钟后,她坐起来,猛亲了圆滚滚几口,她想通了东方西方的神都不如头顶的蓝天管用。
蓝天=心愿神
飞行员=蓝天
心愿神=柏松
这就对了!
柏松肯定不会有事的!
想通之后,她去开了门,跳到了柏松的身上,手里还拿着东西,在柏松的眼前撕开了。
“沙发。”她吐出了两个字,眼神里满是调皮和开心。
……
“现在可以说了吗?”柏松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方皌却不管不顾,依旧东摸一下、西亲一下,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不想说。”她含糊地应着,声音里带着任性的鼻音。
“想通了就不想说?”
“嗯。”她含住他的耳垂。
柏松无奈地叹了口气,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里:“好,那就不说了。”
看着她闹腾了一个多小时,情绪应该发泄得差不多了,但想到手术还没做,他始终悬着心,生怕有个闪失。
无论方皌怎么软磨硬泡,他都坚持做好防护,不肯越雷池半步。
“晚上想吃什么?”柏松转移话题,想让气氛轻松些。
“我想吃生腌可以吗?”
她从小吃不了太多生食,三文鱼之类的多吃一点就会闹肚子,好在她也不是很爱吃。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就馋这口生腌了。
“只能选一样。”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考虑清楚。”
“那就生腌虾吧~”她拽着他的手指晃晃,“再配个螃蟹粥好不好?”
“行,待会去超市。”他笑着应下,却见她眼珠一转,又凑上来撒娇。
“时间还早呢,我们试试嘛~我保证没事的。”
“想都别想。”柏松斩钉截铁地按住她,“等我做完手术,随你怎么闹。”
“小气鬼!”方皌气鼓鼓地挣开他,整个人陷进沙发另一头的抱枕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方皌:【气死我了!他死活不肯跟我试试!】
温梦语:【这才对好吧!有防护都不保险,何况没有】
方皌:【你说得轻巧,你试过吗?】
温梦语:【当然没有!这种事当然要等结婚后】
不死心地瞄了眼正在看航空杂志的柏松,方皌又蹭过去,捧着他的脸一路吻到腹肌,还没得逞就被一把扣住腰肢。
“又闹什么?”他嗓音微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委屈地控诉。
“脏。”看出她想要做些什么,柏松轻咳一声,耳尖泛红。
“那你今天就去做手术!”
他被这无赖逻辑逗笑了:“就算今天做手术,我问过医生了,也得等两周恢复期。”
话音刚落,就看见方皌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柏松不禁扶额,小公主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简首让他怀疑他们俩的性别是不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