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凝视着这些学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些年轻人中或许有不少才华横溢之士,将来能够为国家所用,成为栋梁之材。然而,如今他们却不幸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的漩涡,即将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张维贤独自一人来到了祖祠,这里是他家族的圣地,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牌位。
走进祖祠,一股庄严肃穆的氛围扑面而来。张维贤点燃了香,然后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对着祖先的牌位磕了三个头。香烟缭绕中,先祖们的牌位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
张维贤凝视着那些牌位,心中默默念叨:“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维贤今日奉皇命南下,处置学子骚乱。此去责任重大,维贤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恩。然弟子亦深知,此事关乎众多学子的生死,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望先祖庇佑,使弟子既能尽忠报国,又不滥杀无辜,保我张家声名不坠……”
祭拜完毕,张维贤做出了最后决定。他将采取"擒贼先擒王"之策,只严惩少数煽动者,对大多数受蒙蔽的学子以教化为主。同时利用那些把柄分化瓦解,避免大规模冲突。
次日黎明,晨曦微露,英国公府前一片忙碌景象。门前的空地上,车马整齐排列,车夫们正忙碌地检查着车辆,确保一切都准备就绪。
张维贤身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腰间佩着御赐的宝剑,更显威严。他站在府门前,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即将到来的旅程。
临行前,张维贤将自己的长子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英国公府能够屹立于世,靠的不是兵权富贵,而是‘忠义’二字。此番同去南京,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可怨恨朝廷。”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对长子的期望和对家族荣誉的坚守。
长子恭敬地应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张维贤点了点头,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然后转身登上马车。随着一声鞭响,车队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南疾驰而去。
车轮滚滚,马蹄声响彻清晨的街道。张维贤坐在马车中,手中着皇帝密旨,心中默念着皇帝的嘱托。他深知此次南京之行的重要性,不仅关乎个人的荣辱,更关系到大明江山的稳定。
作为世代勋臣,张维贤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他别无选择,唯有竭忠尽智,不负皇恩。车窗外,朝阳初升,阳光洒在官道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张维贤深吸一口气,开始筹划抵达南京后的每一步行动。
恩威并施,刚柔相济,这是他用一生政治智慧总结出的处事之道。而现在,正是检验这套方法的时候了
六月初八,南京城被梅雨季节特有的湿闷气息所笼罩,仿佛整个城市都被浸泡在水中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汽,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和不适。
在这样的天气里,英国公张维贤的官船缓缓地靠岸了。船舷与码头的木板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码头上的水汽凝结成珠,顺着张维贤的玄色披风滚落,形成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张维贤站在船头,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国子监方向飘起的青烟。那不是普通的炊烟,而是学子们焚烧《西书章句集注》的抗议之火。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这些年轻人为何要如此激烈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呢?
“父亲,应天府尹和守备太监都在码头候着了。”张之极压低声音说道,他年轻的面庞上透露出一丝紧张。作为一名锦衣卫,他深知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手指不自觉地着绣春刀柄,似乎想要借此缓解内心的不安。
然而,张维贤并没有立刻下船。他转身从紫檀匣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递给身旁的周师爷,沉声道:“先去查这个。三十七名监生死因,我要确凿证据。”周师爷接过密函,郑重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周师爷小心翼翼地展开密函,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仿佛这封密函有着千斤之重。密函缓缓展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纸上画着三十七种不同的死状,每一种都让人不寒而栗。
有的死状是七窍流血,鲜血染红了整张纸;有的则是浑身青紫,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更有甚者,脖颈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让人不禁联想到死亡时的惨状。
周师爷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密函的最下方,那里盖着南京锦衣卫百户所的暗记——一只藏在云纹里的蝎子。这只蝎子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从纸上跳出来一般。
周师爷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将密函塞进竹伞柄的暗格中。他紧紧握住竹伞,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密函中的秘密。接着,他撑开雨伞,身影渐渐隐入雨幕之中。
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袍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转眼间便与码头的苦力们融为一体,就像一滴水落入了秦淮河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维贤站在船头,看着周师爷消失在雨中,这才整了整自己的玉带,迈步走下船去。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踩在潮湿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他的官靴踏上南京土地的瞬间,码头上等候多时的官员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雨水顺着应天府尹的乌纱帽檐滴落,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都起来吧。"老国公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浑身一紧,"本公奉旨办案,不是来受你们跪拜的。"
守备太监刘朝佝偻着腰上前,脸上堆着笑:"国公爷一路辛苦,奴婢在瞻园备了接风宴..."
"国子监现在谁在主事?"张维贤首接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