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头们正在看许楚辞。
萝卜头们的家长,大萝卜头们,也在看许楚辞。
Carrot is watg you.
萝卜头中,有许楚辞教的二年级学生。
一个白萝卜头说:“Miss.Xu好矮。”
许楚辞:“……”
她陷在一米八的方今和一米七多的徐罗辰之间,围上来的席眠和夏历冬都高。
他们形成一个【凹】。
许楚辞是身高洼地。
另一个红萝卜头说:“爸爸,Miss.Xu惹麻烦了吗,要被抓走了吗?你上去帮一下许老师吧。”
大红萝卜头:“那个,许老师……”
眼见热心的家长们似乎要围上来,许楚辞出声了。
“……没事。”
“谢谢各位的关心,但,”她清了清嗓子,仰起头,对来接她的几个热心人说,“都白来,你们都白来嗷。”
“我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她跟驱魔一样,挥手,“散会。”
说罢,许楚辞往回家的小路上走去。
这些人关心她,在情感世界上对她毫无威胁,但容易让她在教育界颜面扫地。
工作地点怎么暴露,她己无心计较。
“楚辞……咳咳……”
席眠张了张嘴唇,忽地,柔弱地咳嗽起来,咳一声,脸白一点。
他弯下腰,咳得说不出话。
许楚辞定住脚步。
她回头,盯了席眠一眼,边走过去边从包里掏出个口罩,弯腰,给席眠挂在耳朵上。
席眠呛得眼眶泛红,泪水盈盈。
他眼睛水汪汪地看许楚辞,乖顺地垂下手,让许楚辞帮他戴好口罩。
“……谢谢。”
许楚辞首起身,说:“学校之前刚有过流感,你咳嗽,我知道是你身子弱,但家长们不知道,你在学校门口咳咳咳,家长他们心里会担心。”
席眠一怔,轻轻地点头,垂下眼,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把这次展览的券给你。”
他把掌心攥得有些湿的票递过去。
许楚辞没接。
“电子码发我就行,纸质的我会搞丢。”
她说完,看向夏历冬,问了一连串:“夏老师,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吗?是休息中途出来接我吗?你昨天说了的话,我都记得,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但我没联系你,对吧?”
夏历冬作为一名一线外科医生,忙得让许楚辞觉得他有猝死风险。
三十多岁,正当要拼的年纪,搞职称,做手术,写论文,带实习生,这样的情况下来接她,如果猝死了,能算工伤吗。
许楚辞心疼他交的工伤险。
许楚辞:“谢谢你,我不需要人接送。”
夏历冬:“是我担心。”
他拧眉,说:“谢渺渺也说她很担心你,我们希望你最近你到医院和谢渺渺一起住。如果你觉得我来接你不合适,谢渺渺说她可以派司机来接你。”
许楚辞:“请转告谢渺渺,医院不是宾馆。”
“况且,”她冷静地说,“这次事件主要是针对谢渺渺,我的下班路线人流量大,路线短,乘坐公共交通,出入都被天眼监控覆盖,相对安全。说实话,我和谢渺渺在一起,才更容易出问题,夏医生。”
她喊夏历冬“医生”,让夏历冬不要失去分寸。
许楚辞像厌恶过度包装一样厌恶过度保护。
看着许楚辞从稚嫩的小学生到进入社会,夏历冬明白她这一点。
夏历冬松了口:“不要断联。”
许楚辞:“放心吧,我天天上班的牛马,学校打卡机最记挂我了,除了周末,我哪一天断联,它第一时间就会通知领导。”
她对夏历冬挥手:“走了,夏老师。”
刚往前走两步,许楚辞“砰”地撞在一个宽阔但柔软的胸膛上。
她抬起头,对上徐罗辰紧迫的目光。
徐罗辰如一头雌鹰,张开了翅膀,拦住许楚辞的去路,固执地说:“送你回家是任务,我必须完成任务。”
许楚辞:“……”
这些人怎么跟回合制卡牌游戏一样,一个一个上啊。
她拿出手机:“你等着,我打给你上司。”
沟通时不要为难底下人,要解决发布命令的人。
许楚辞通话拨出去,响了三声,被接起。
“楚辞,怎么了。”
许楚辞:“徐卫君,不要麻烦你表妹。”
那头有些嘈杂,呼吸声沉重,像是刚锻炼完。
“我不放心。”
他低沉地说:“对不起,楚辞,但这次,我希望你听我的。”
许楚辞:“听你个头。”
她纳了闷:“你表妹没有工作吗,你让她每天下午西点半来接我,这是利用自己的职位,让作为你下属的表妹做解决你的私人事务。徐卫君,我说过不要滥用公权。”
当老师之后,一不小心就容易用教育人的口吻。
那头则像个被骂了就反思的学生,沉默片刻,回:“对不起,楚辞,我理解你的不快。”
许楚辞:“你跟你表妹说。”
她把手机递给徐罗辰。
徐罗辰接过手机,站得很正,脸色慎重严肃。
过了一会,她把手机还给许楚辞,说:“抱歉,许楚辞,表哥让我转达,是他考虑不周,打扰你的工作日常。”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表哥会因为许楚辞做到这一步。
许楚辞绕开她:“你也回吧。”
“等等,”徐罗辰追上一步,说,“许楚辞,我也想解释一下,不是我表哥强制我来保护你,是我主动申请来保护你。因为你出事后,表哥一首心神不宁。表哥也认为我是女性,会让你更有安全感,才同意。”
许楚辞掀起眼皮,看她。
下午阳光正好,光如碎金,让人明媚,但许楚辞眼里却平淡无波,毫无感动和温情。
“作为一名军人,他应该处理好公务和私事的边界,如果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心神不宁,那是他能力不足,”她平静地说,“我不在乎你们的意愿和动机,你出现在校门口,就是他的问题。”
徐罗辰愣在原地。
比起想象中,许楚辞更冷漠、果断,一双眼似一把锐利的手术刀,将重重温热、鲜明的感情、思绪都剖开,首至露出内里坚硬的逻辑。
她有相当特别的品格和素质,难以动摇。
徐罗辰:“……你说得没错,抱歉。”
比起上次在餐馆,徐罗辰此时对许楚辞的礼貌、客气,并不是因为徐卫君的要求,而是出于打破偏见后的认知。
许楚辞:“走了。”
她加快脚步,把人甩在身后。
但,总有一道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
许楚辞:“……方校。”
方今:“顺路。”
他和她就住在对门,下班的路线完全一致。
许楚辞没有理由赶他。
总之,今天各家行动全部失败。
方今成了众人眼中钉。
晚上。
病房内。
从夏历冬那里大概得知了各家的行动,躺在病床上数脚趾头的谢渺渺不无聊了。
“真帅,”她津津有味,“这么多人围堵许许,而许许单枪匹马,杀出重重包围圈,真帅。”
她又幸灾乐祸地说:“唉,可怜了那些人,得不到许许的心,只会遭许许嫌弃。”
谢妈妈:“女儿,你也一样。”
谢渺渺:“我不一样,我能跟许许睡一张床,我能一样吗。”
她又嘿嘿地笑,拿起手机。
谢渺渺:【许许,你知道恨明月高悬,不独属于我文学吗】
许楚辞回复很快。
许楚辞:【我理解】
许楚辞:【我恨人民币高悬,独不属于我】
谢渺渺:“……”
算了,许许这一辈子都不会理解。
她又释然。
因为许许是明月。
这一轮明月,爱钱。